【原创首发】作者 | 梁智芳（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傍晚，路边卖麻辣烫小吃的平房内，蒸汽缭绕，人声鼎沸。三十多平米的屋里，置放着大大小小十多张桌子。寒冬腊月，生意兴隆，空座很少。我和女儿挤到了位于中间位置的两个空座。屋内像炸锅一样的嗡乱。女人们的吼声、说笑声、小孩子的喊叫声、手机刷抖音声……似乎只有乱才能显出这个店生意的爆满。真乱，生意也真好。“11号，11号拿餐。”“11号——”“11号——”最东边操作间的扩音器里传来店主一声接一声沙哑的喊声。喊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搜索中，一个靠墙窗户边站起的中年男人进入了眼帘，那是固定在墙上的一个极小的桌子，且只有一个座的位置。吸引我的不只是独自就餐的他，还有桌上的一瓶老白干和旁边早已倒好的半杯酒。瘦高的身材，黑色棒球衫棉袄搭着黑色带帽的卫衣，深蓝色牛仔裤，黑色球鞋，背一黑色运动包，很前卫。只是衣服的发皱程度和那杂乱的发型显示着主人无比的疲惫。英俊的脸庞让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盖过了风头。碗里的菜品不超过十块钱。一筷子菜，一口酒，酒咽下的那一刻，裂开的嘴唇，咬紧的牙关，脸部瞬时像收紧的一张蜘蛛网，眼睛藏了起来，喉结随着用力下咽而不停的上下翻动。酒一口口的下，脸上的蜘蛛网也收了放，放了收。“妈妈，好好吃啊！我们一会儿给爸爸带一点。”小男孩咧着嘴夸张的笑着。“好啊！你赶紧吃，吃了我们早点回家带给爸爸吃，要不然爸爸就饿肚子了。”妈妈看着男孩，一脸宠溺。男人看着那对母子有点发呆，片刻呆愣后，大口大口的嚼起菜来，我分明听到他牙齿咀嚼发出的“吱吱”的响声，更是在惊讶中捕捉到了他血红眼里的那一丝明亮。我忘了我的饭菜，收回思绪和目光赶紧吃起来。屋里的人也都在大口吃着自己碗里的菜。门口的两个初中模样的女学生也在有说有笑地扒拉着她们碗里的菜，不同的是，其中一个女孩手里居然点着一根烟，袅袅烟气里她们放肆地说笑着，熟练吐出的烟圈下，某某中学校服的字眼刺得眼生疼。我把目光又转向那个男人，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女学生的举动，他那青筋暴涨的紧紧攥起的左手拳头，让我万分恐惧，担心桌上那正“嗦嗦”移动的老白干会随时掉落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被热气糊的看不到外面景象的玻璃上，水气凝聚成珠正不断极速滑下，留下一道道水印。那“哆嗦”的老白干终究没有掉到地上，青筋暴突的拳头也没有砸向桌子，粗喘的气息和故意弄出的喝酒声似乎想压过什么，盖住什么，或者提醒什么。各自吃喝的人嗡嗡着，似乎除了我谁都没有看到这一切。我不想再想下去了，也不再看任何人，低头继续嚼我的菜。但一个就着麻辣烫喝老白干的背影却刻在了大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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