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作者 | 赵婷梅（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我们家的人向来不怎么喜欢吃肉。尤其是动物的头、爪、蹄和尾巴等特殊部位，无论在别人口中是多么令人垂涎三尺，对我们来说一点也不心动。想那凤爪，名字听着高大上，谁不知道是鸡爪子？一想起鸡在垃圾堆里面刨刨找找的，食欲马上消退。还有猪蹄，据说对产妇大有好处，有养颜催乳之功效，这我相信，可不管怎么说，总归是猪的蹄子吧？在变成美食之前，可是在猪圈里踩来踩去的。那猪圈里都有啥？对于一个生长在农村的人来说，我会不清楚吗？有人说不碍事，要消毒的。话说的没错，可是要知道，有些细菌在高温下也不能被杀死，何况也不能保证每只鸡爪、每个猪蹄都被高温杀过菌不是？所以对于这些美食，我是保持着君子风度，只远观而不近亵，更不要说什么生吃蚕蛹，活吞老鼠等各种奇葩吃法了！前些年临近年关的时候，有朋友送了当地有名的特产——猪头肉，朋友特地强调，绝对货真价实，多少人还买不到呢，嘱咐我们一定尝尝。由于本人思想作祟，“恨屋及乌”，对所有的肉类食品都持谨慎态度，吃肉只吃有名的品牌肉，还必须是正儿八经的里脊肉。可自从知道18道工序也没有检验出那什么精之后，就对所有的肉都不放心了。你的猪头肉再好吃，还会比过那经过18道工序检验过的肉的质量？再说了，那猪头坑坑凹凹、褶褶皱皱的，能完全清洗干净？这样一想，便胡乱塞到角落里，想着有人吃就吃，没人吃就送，实在不行就扔呗，不是自己糟蹋东西，人家圣人不是说了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也就别送人了！初四上午十点多，婆婆的几个侄子忽然登门，来看望他们的老姑，“露露”“蒙牛”放了一屋子，老太太看见亲人到来，拉紧了他们的手，长满皱纹的脸，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张开嘴的核桃。孩子爸一见表兄弟到来，也赶紧陪着大家聊。这厢姑侄相谈甚欢，从东家到西家，从挣钱到安全，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亲切叮咛，攒了一年的话，要在这会儿说个够。那厢媳妇取瓜子拿花生，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屋里屋外飞个不停。“人来疯”一样的小孙子搬了凳子，摔了瓶子，尿了裤子，哭了鼻子，好一幅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烟火景象！
急慌慌想起东屋里的猪头肉，虽然自己不喜欢，说不定别人正好这口呢！再看这几位主儿，圆头满腮，也不像是不吃肉的人，且拌了那上好的猪头肉，让大家爽口开胃，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乐！说干便干。取了那猪头肉，切成小片，不薄不厚，不宽不窄，甚是满意。倒了香醋，浇了蒜汁，淋上麻油，撒上匀长的香菜段，红的红，绿的绿，煞是好看！不仅感觉好看，还在心里对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要知道对一个不大喜欢吃肉的人来说，切肉的时候，看着那“狰狞”的猪头脸，要完全做到无我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需要屏气凝神，调动全部意念克制自己，不去想这里是耳朵，那里是鼻子，权当是在切腐竹丝，切苹果块，无意中修炼了武学上乘大法，颇有成就感！少倾，孩子爸到厨房通风报信，说几位兄弟你一片我一片，不消几下，已是风卷残云一扫而光，问可还有什么好吃的来？我一拍胸脯，当然有，老鼠拖木钎一一大头在后边，别的不敢说，大米烩菜保管吃饱！说话之间开火，取锅，舀米，顺手把水壶提到了火上！这一连串娴熟流利的动作，显示着自己已是一位经见过大场面、有高超做饭技术的家庭主妇！平时盛米一人一勺就够，客人来了，可不敢含糊，宁可吃剩，不能吃光，在一人一勺的基础上，再加两勺，不，三勺，在婆婆娘家人面前，我要给足婆婆面子，好好露一手！米锅端到火上，开始择菜、洗菜。白菜豆腐向来是主角，绿色的豆角菜椒能调停颜色，乌黑的木耳和红润的皮渣既好吃又好看，蒜苗调味它最棒，好，都来些！我一边准备一边哼着歌曲，想着华罗庚的统筹理论可真没有白学，现在派上用场了吧？叮叮咣咣忙活了好一阵子，一切准备停当，只待米熟就要换锅。等了一会儿，咦，怎么还听不到高压锅那熟悉的“出儿出儿”的声音呢？回头一看，那蓝色的小火苗啊，温柔的很，身子摇摇摆摆的，微风拂柳般想和人说话呢！
现在可没那闲情逸致。我一看小煤火这样子，就知道是不通气。“人宜实，火宜虚”，“风在火下，火从风出”，没有风怎么会有火呢？不行，得把火掏虚，让风进去！我心急火燎地用钩子勾了一下，没动静；再勾一下，还是没动静；不用些力气，还真不行！一狠心使劲一勾，通了！一大块煤渣被掏出来，火苗一下子变直了，整个煤球像窑洞一样塌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尘土向上升腾，被锅底生生挡住，反弹回来又朝四周散去，我那灵敏的鼻子旋即吸到了带有独特味道的煤火气息。火通了，煤球也塌下去了！现在煤球离火面大约有十多公分的高度，再加上锅圈，足足有十几公分那么高，别说做饭了，手伸到上面都不觉得烧。原本还稍稍出气儿的高压锅，彻底焉了下来，一点气儿也没有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再加一个煤球？加，那肯定是更迟了；不加，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不会把米饭蒸熟。权衡再三，还是加了一个煤球，虽然迟些，但总比做不成饭要好些吧？在这中间，孩子爸已经厨房屋子跑了好几趟，我也大概了解了屋内的情况，大舅二舅家的事情说完了，三姥爷家的事情也说完了，远房小姨家的情况也说完了，几个被酸爽小菜刺激了味蕾的表兄弟，就那样干巴巴围坐在桌子旁，面面相觑，等着大快朵颐呢！我那颇有大家风范的婆婆，也趁着上厕所的当儿，顺便到厨房里，微笑着指导了一下工作，无形之中又添一分压力，额头也慢慢沁出细汗来。就这样，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精心烹饪的大米烩菜终于出锅了，众人都夸饭菜好吃。我心里清楚的很，好不好吃不确定，饿了倒是真的。我满脸歉疚地收获了大家的一致赞美，想着如果有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也许是凉菜与主食之间留下了足够的空档，能使人慢慢咀嚼回味无穷；也许是朋友的猪头肉确实好吃，激活了深藏的味觉记忆，自那以后，在孩子爸的强烈要求下，猪头肉便成为我家餐桌上的一道必备菜肴。几位兄弟，在经历了那次尴尬而漫长的等待之后，探望老姑照旧，时间却被他们细心而巧妙地安排到饭后的某个时间段了。赵婷梅 70后教师，工作之余喜欢读书思考，偶有作品发表于《安阳晚报》《芝兰园》等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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