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刘庆伟丨陈 四 其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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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四 其 人

□  刘庆伟  / 文

第一次见陈四儿时我很诧异，工地干活的人怎么能是这个样子！

 

潮气十足的牛仔服把干瘦的他紧紧包裹了起来，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头发油光可鉴，在摩丝的作用下直愣愣地朝天树立。脸上极其干净，仿佛PS了一般。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透着贼溜溜的光。腰间的手机套那么显眼，他竟然还有手机！好像我们工地的老板也才有个传呼机而已！

 

领导介绍说，这是陈四儿，太原城区人，今后和我们一块儿搞装修。

 

他冲大家点点头，给正在干活的每个人都发了一根红塔山，让这些平时抽丝绸之路的人眼里放光。他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兄弟有二十吗？

 

拿着红塔山不知所措的我受宠若惊，连说马上就二十了呢！

 

陈四儿的口气像个领导：大家都是兄弟了，以后我带大家一起玩儿！在太原，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儿！

脏兮兮的我们几个还没有回过神儿来，陈四儿已经麻利地换上了一套劳保服，娴熟地操起工具，一溜烟儿爬到吊顶上：兄弟们，开干吧！还别说，陈四儿干活真是把好手，快而不糙，有板有眼。下班后，他又换上了那套精致的牛仔服，骑着摩托一溜烟儿离开了工地。

 

几天后他主动请我们吃饭，我们再三推辞，他十分不悦，不给兄弟我面子是吧？

 

我们只好从命，洗把脸梳笼一下头发，再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跟着他来到一家考究的饭店。进了包间，他拿起菜单一口气点了十多道菜，说：我得让大伙儿尝尝正宗的山西菜！

 

早就厌烦了工地上缺油少味的饭菜，我们在饭桌前大快朵颐,忙得热火朝天。陈四儿气定神闲，逐个慢慢品尝，突然就皱起了眉头：这个菜味道不对！

 

我们尝了尝，没问题啊！陈四儿说你们不懂，尽糊弄你们外地人呢！他叫来了服务员，很生气的样子：咋弄的？这个菜不行，给换一个！

 

他说着地道的太原方言,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服务员很尴尬，对不起，马上给您换！

 

陈四儿冲我们狡黠一笑，一副胜利者的表情！在一起久了才知道，他到哪家饭店都要挑出一道菜的毛病，换掉或者撤下。有一次他老婆在场试图阻止他，他当即呵斥道：你想干甚了！他老婆就不做声了。

 

他老婆略胖，穿着一般，和精瘦且擅长捯饬的陈四儿形成强烈对比。她好几次找到工地，把陈四儿拉到一边，质问他为啥连续几天不回家。陈四儿一脸不耐烦，指着我们几个高声道：我和兄弟们喝个酒，还要回去给你汇报？

 

他老婆努努嘴，鬼知道你哪里厮混去了！

 

我们赶紧打圆场，是的，我们真在一起喝酒来着！

 

陈四儿瞪他老婆一眼，磨叽啥，还不快走！

 

看着他老婆悻悻离去，陈四儿对着我们道，这烂婆姨，一天到晚净是事儿！我出去玩玩儿咋的了！

 

他倒毫不掩饰，得意地把自己花天酒地的事儿讲给我们听了，带着几份炫耀和陶醉，末了总结一句：人活着就是要对得起自个，就是要快活！

 

这让我们几个农村出来的一阵感叹，城里人真会玩儿，而自己真是土老帽！

 

离开太原的前一天，大家一块聚餐，酒足饭饱后他坚持拉我们去洗浴。几个人都喝高了，泡在浴池里昏昏沉沉，陈四儿醉熏熏地讲着兄弟情长之类的话，突然就停了下来，拍一下脑袋，说我喝迷糊了，安排不周呢，然后大声呼叫服务员！

 

服务员跑了过来，陈四儿指着我们几个道：把你们这儿的小姐找来，快去！

 

服务员一脸茫然：我们这里只是洗浴，没有其它服务。

 

陈四儿勃然大怒，咆哮了起来，一手拍打水面，一手指着服务员骂骂咧咧，整个浴室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看一帮醉鬼在出丑。

 

我们哪见过这阵式，瞬间清醒了许多，拉着他站起来，想要快速逃离这个难堪场面。他不停地高声叫骂，把洗浴中心和服务人员问候了个遍，我们好一番折腾才把他拉了出来。一出门他停止了叫骂，说今天选的地方不对路，啥服务都没有。寒暄一阵后， 我们握手告别！

 

第二年去太原的人说，陈四儿的老婆突然病故了，他们上门吊唁，看到陈四儿家中很是普通，不比农村人家强多少。倒是陈四儿并不显得悲伤，还和他们谈笑风生！

——  The  End——

刘庆伟    笔名浅唱，林州市河顺镇马家山人，林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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