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推荐：刘公岛诗选》（009）作者：牟培国 滹沱河畔那一对神仙眷侣
人能等时间，时间不等人。因为我们正说现在的时候，现在已成过往，此时已成彼时。 山西多山，山东亦然，“华北屋脊”太行山居中一分左右，山东山西两省地名由此而来。山西四面环山，中为高地，北依长城，毗连冀察绥，南隔黄河，界邻豫陕，襟山带水，华夏重镇，雁门关、平型关、紫荆关、娘子关、宁武关、孟门关、偏头关、杀虎关、风陵渡、金锁关、黄泽关诸关险阻天成。 祖国山河，山水相依。飞流之下必有深潭，高山之下必有大河。忻州滹沱河，是我昔日当兵之地。我生于山东文登，当兵于山西原平，可谓山东山西两故乡。那百弯千流的滹沱河水，波浪滔滔，流水哗哗，金波流淌，天水荡漾，令人魂牵梦绕，终生难忘。 滹沱河，名字奇特，不像黄河以色彩命名，却似黄河一样气势磅礡，奔流于黄土高原“土黄金色世界”之中。万里黄河流经宁蒙晋陕几字形河套地区，遇潼关忽向东方，去河南，奔山东，入大海；滹沱河乃山西境内大河，源繁峙，经代县，流原平，过五台，穿越太行南麓，也是忽向东方，奔沧州，入大海。 “尝尝我们滹沱河的鱼。”一九四九年二月，毛泽东在西柏坡特用滹沱河鱼招待斯大林特使米高扬。世人记住了毛泽东那“天生一颗乾坤痣，”也记住了毛泽东那“泽被万世惠施万民”之丰功伟绩。 风吹芦苇现渔舟，日落红铺一水秋。闲云缭绕群星烁，冷月缠绵碧境幽。 滹沱，别名虖池（音同“呼驼”），《礼记》称“霍池”，战国称“呼沦水”，《史记》称“滹沱”，东汉魏晋皆称“滹沱河”至今。滹沱河西有吕梁，东有太行；滹沱河忻州原平地段，西有云中山，东有五台山，北有雁门山，南有天涯山。当年连队主要任务，是在云中山库区站岗放哨，押运军列，另一任务，就是每班要去原平滹沱河畔，轮班看护一年的稻田农场。 稻田地位于云中山和五台山之间开阔冲积平原——著名的原平天涯山之南。原平者，平原也，膏腴之地，流金淌银，千年古县，黄土高原之米粮川。那滹沱河水千里奔流，百丈余宽，大浪涛涛，泥沙俱下，山脊般波浪排空咆哮，惊涛拍岸。若雨季则水势浩大，一望无际，波涛汹涌，恣肆汪洋；若旱季则水落石出，沙州银滩，波澜不惊，水天一镜。渡口处则轻舟横渡，白帆风鼓，百船争游，如龙竞发，波涛汹涌似万马奔腾，往来呼号如庙会热闹。“春风吹皱滹沱水，最是难忘天涯山。” 入夜则灯光星流，月光如水，水映月光，水陆朦胧；白日则水下蟹鳖成群，水上天鹅鱼鹰翔飞，鸥鹭云集，波光闪耀。两岸飞禽走兽跳跃，四野稼禾草木繁茂，百鸟欢唱，千云飘荡，牛马羊群遍地，日升月落，江山入诗入画，自然美妙，美在自然。赋《春景》诗云： 三十年前那片稻田地原野之上，每天有对十岁左右小子和妮子，日出而出，日落而归，放牧牛羊，浩浩荡荡，蔚为壮观。俩人少不读书，一年学也没上，斗大字不识一升，自己名字都写不好。他俩觉得上学放羊，不上学也放羊，考不上大学，命运依旧（中国式三大差别决定着中国人的命运多数难以改变：工农差别、城乡差别、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差别。）吃不上“国家商品粮”的农村户口八亿农民，祖祖辈辈常年累月修理地球，“一辈子玩土坷垃”，有知识没知识都得放羊倌，“书呆子放不好羊”，不如直接放羊好了，不费钱也不费脑，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也是，虽然他俩目不识丁，却是一把放牧好手，吹得一手好笛子，演奏得一手好曲子，唱得一嗓子好歌声，唱得多是晋北地区原生态歌谣。牧人嗓门高亢嘹亮，唱腔如河水弯弯，平野之上方圆数里都听得到。那些牛儿羊儿马儿一边惬意地啃草，一边听着美妙歌喉。俩人领导着千军万马，倒也天真烂漫，自由自在，虽然清贫，可是踏实自然，随性人生。 望着他们，我一时无语，忽然觉得不读书也好，烦恼也少。世上学问无数，十万个千万个为什么问不胜问，无穷无尽。返璞归真，生亦自然，亡亦自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倒也符合道家顺其自然天人合一之境。科学是把双刃剑。科学总是滞后。科学使人减负，又使人增负。科学知识发达同时毁坏着自然和危害着人类及万物本身。中国古代道教炼丹家发明了没有专利的火药，千年后欧洲人诺贝尔发明了有专利之炸药，炸药变成子弹、炮弹和炸弹等战争杀器，成千上万条生命死于战火；爱因斯坦创立了相对论，他和科学家们共同研发了原子弹，于是核武器成了能够毁灭人类无数次之最大灾难，成了人们挥之不去之恶梦阴影。看到自己科学发明变成了屠杀生灵的武器，战争的工具，诺氏悔恨莫及，设立诺贝尔和平奖用于和平，然而仅凭一个奖项远远不能让世界走向和平，让战争远离人类。 人类欲壑难填，贪婪无边。善恶由心，善恶在人。知识越多，心思越重，学问多越，反受其累。人类属性早已不是自然属性。宇宙大乎其大，微乎其微。“至大无外，至小无内”（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之名家代表惠子哲言。）世上本无事，庸人自忧之。人们在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上自寻烦恼，作茧自缚。 河畔林野泥土多石子少，牧羊鞭子也是象征性号令般甩在空中“叭叭”作响，并非当真舍得鞭打牛羊，这是他们村“活”的宝贝，“活”的财产，这些“伙伴”也乖巧听话。那根鞭子很有特点，二尺木棍一头系着鞭绳，另一头钉着半圆型像考古探墓“洛阳铲”似的小铁锨。熟能生巧，他凭着感觉也不用转身回头，铲起小块泥土，石子般“嗖”地飞出一道优美弧线，准确无误“砰”地落在远处由于贪食掉队的羊儿身边，土块四碎，惊起牛羊一阵小跑，迅速赶上“大部队”，随后他玩转鞭杆，抡起羊鞭，“啪”地甩起一声清脆鞭响，千头攒动，万蹄振地，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此时此刻，这对放羊倌儿俨然是一个司令一个政委，检阅着自己的大部队。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赤足走在窄窄的田梗上”“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八十年代风靡大陆的台湾和内陆校园歌曲，常常使我凝望北方，不知那一对天真可爱的神仙眷侣般的小子妮子，是否成对夫妻“天仙配”“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过着牧歌般田园诗一样的自然生活，是否“儿女膝下忽成行”，那哗啦啦奔腾不息浪花欢唱的滹沱河水，是否“涛声依旧”。赋《牧归》诗云： 依山而居，稼穑纺织，繁衍后代，生生不息，胼手胝足，清苦艰辛。 山河大地，山因水而静美，水因山而灵动。北方的山高大厚重，万年不变，四季换妆。稻田地北面著名的天涯山，是原平人心中的神山；著名的滹沱河，是原平人心中的圣水。天涯山海拔千米，峰高百丈，如同一尊巨大坐佛，千石堆皱，万仞云霄。“俯首低山路，抬头白云飘。” 滹沱河流域沃野千里，万亩向日葵花海无边。大河两岸绿树成荫，树冠遮天，阳光透射树林，照亮林间小路，林间草地，也照亮年轻战士的人生，生活充满着汗水与泪水，歌声与欢笑，漫步林间，眼前形成三层自然不同的美妙境界：高处一层是五彩缤纷的空中世界，中间一层是绿树红花的林中世界，地面一层是芳草遍野的植物世界。 夜晚枕着滹沱河而眠，白日向着天涯山而作。葵花早唤晨曦，午迎骄阳，暮送晚霞，战友们行走其间，感受万丈阳光的温暖味道，倾听亿朵花开的动心声音，沁人心脾，感人肺腑，如画中游，诗情画意，令人如痴如醉，心疼不已。赋《滹沱河野营》诗云： 山西北方邻近蒙古，三晋大地，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多事之秋。猃狁即匈奴，东胡，突厥，鲜卑，契丹，金，蒙和汉民族杂揉并处，融合形成多元素之汉文化。民风纯朴而剽悍，自然而特质，文明发达，文化多样，仅是吟诵天涯山滹沱河的诗人，就有卢照邻、李白、元好问、许邦才等，如文天祥《滹沱河》诗云：“风沙睢水终亡楚，草木公山竞蹙秦。始信滹沱冰合事，世间兴废不由人。” 哦，当兵在那滹沱河，当兵在那云中山，赋《再忆军营》诗云：作者简介 牟培国，山东文登文登营，诗人、作家，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威海市临港区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小说、诗歌、散文见诸报刊，自2010年10月相继出版诗文集《岁月诗章》《岁月诗篇》《岁月诗语》三部曲。-------------------------------------------------------------------------
现《奉天》2022年夏季刊暨总第十八期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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