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证据

踏歌寻梦

沧桑的歌手

暖暖的大叔

蜗牛一样背着小家

顺着铁路

行走天涯

“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北京的春天极短、也极不容易把握，快到四月还脱不尽冬衣，少雨多风，还会不时扬起黄沙。

但春天毕竟来了，这是一个好季节。

我每天下班步行回家，要半个来小时的路程，爱人的单位恰好就在这段路的半途。如果不加班，也没有应酬，我们会约好了一起走走路，说说一天的逸闻，讲讲家中的琐事、孩子的教育，有时还会在路上买点蔬菜馒头饼，一晃眼儿的功夫也就到家了。

话题不密的时候，我们会各自戴上耳机，听听音乐，她习惯性地挽着我的胳膊，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

碰到好听的歌，会摘下一只耳机，赞叹或是感慨几句。

一天傍晚，北京音乐台播出的一支歌就这样没有来由地撞进我的耳朵，歌的名字叫《小雨里的回忆》，不是刘文正的原唱，是干净透明的女声。这次，我们一人分一支耳机，并肩走着，静静听着，然后异口同声地说：是齐豫。

这是春天里的一段路、一段插曲，走过了，便一定会有痕迹。

这些痕迹，来自于年轻时渴望流浪的冲动，来自于心往何处安放的困惑，来自于我们所珍视或忽视的人和情感。

不知有多少人是因为齐豫，因为《橄榄树》而萌生了属于自己的撒哈拉、荷西、流浪之梦。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电影《欢颜》中，齐豫的清婉纯净的声音，牵动起无数人对于远方的期待。

“远方有多远 请你请你 告诉我，到天涯 到海角 算不算远？”----在这首《远方》里的呼唤声里，我背上行囊，走向未知的明天，还是因为她雨水一样透明的声音，欢快地唱《梦田》：“每个人心里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梦，一颗啊，一颗种子，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开尽梨花吹又来”。

而远方有什么？去远方为了什么？在年少轻狂的岁月里，似乎没有人会想，没有人在乎。

很少有人知道，《橄榄树》原词还有一段：“为了天空的小鸟，为了小毛驴，为了西班牙的姑娘，为了西班牙的大眼睛……

”制作人李泰祥觉得不够工整，便改成了“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

三毛为此很不开心，她说：“如果流浪只是为了看天空飞翔的小鸟和大草原，那便不必去流浪也罢。”

似乎这就有了一些答案，去远方，是挣脱束缚，自由自在的向往，而不在乎去了哪里。

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三毛终于走出了撒哈拉，走出了世界的尽头，走向了我们永远无法知道有多远的，远方。

而我们呢？在不断的、对远方的探寻中，收获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在未知的路程上，我们还将如何去收获、去失去？

我们好象已经疲倦得没有时间去想。

好在，我们还有齐豫的声音。

昨天，爱人对我说，有时间，再听听齐豫的《骆驼、飞鸟、鱼》吧。这张年代久远的专辑，已经很久没听了。

“……

什么天地啊，四季啊，昼夜啊；

什么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

AI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

睡不着的夜，醒不来的早晨；

春天的花如何得知秋天的果，

今天的不堪如何原谅昨日的昏盲，

飞鸟如何去爱，

怎么会爱上水里的鱼。”

在时光的轮转里，消磨成沧桑后的平静，那是经历了绚丽与尘埃之后的困惑和感悟，凄清的美丽声线下隐藏着脆弱和坚定。

印象深刻的另一首歌，是齐豫和她三岁大的稚气女儿合唱的《女人与小孩》。在这里，齐豫不再幽怨、 冷傲、孤独，是自然而积极的，沐浴着作为女人的美丽与喜悦，歌中有了雨过天青后清朗的天空，微暖的风里能闻到花朵的香气。

我找到了爱人想再听《骆驼、飞鸟、鱼》的原因，因为这歌中没有季节、没有颜色，也没有眼泪，只是叹息。很干净、干净。

因为真正的高妙和纯粹，从来不是来自雪山之巅，不是来自宇宙天际，反而正来自于这份自甘平凡，活得扎扎实实又欢欢喜喜。这是1958年出生的齐豫与我们分享的，从年轻，到老去，不论远方有多远，心灵不会搬家，爱不会走远。

就象这春天里的一段小路，虽然寒冷依旧、嘈杂纷乱，而走在路上的我们，温暖默契，清朗爽逸。

如齐豫在《细说从头》中所说：“谁说我不爱你，这春天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