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有棵老樟树

洛阳雁阵——

中国铁路作家

河南省作协会员

获第一、二届儿童文学金近奖，冰心新作奖。

著有散文集《麦子的语言》、《一个人的火车》

力      了       匕

婺源有棵老樟树

中国最美的乡村

           阝               勹

○

从地图上看，江西的形状酷似一片树叶。此刻，我乘坐的这辆汽车，像一只小甲虫，正起伏穿行在这片树叶绿色的脉络中，我们要去看一棵树。那棵树，据说已有1500年的历史，它生长在婺源县严田村的一条河边。

那是一棵巨大的古樟树。

走向古樟树的路是湿漉漉的乡村路，路旁挺立的翠竹，微微探出腰身，默然打量着络绎不绝走过的游人。油菜花不再是一地金黄，大片的油绿开始水一样漫卷过田野。谁也没有在意，春天的影子正悄悄掠过。

在冬天的日子里，我知道无数的人蜷缩在自己小小的角落，总是永远忙着，忙得连望望天空的时间都没有了。而在今天，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走出来，熙熙攘攘奔赴各处的风景。我是坐了一天的火车，又坐了大半天的汽车才赶到这里来的。

这里，也许是世界的中心，诗意的家园。而那棵树，那棵被无数张嘴塑造出的伟大的树，就在正前方的地方。

当我站在这棵古樟树下仰望，心中涌出纷纭的意象来。这是一座童话中的天空之城吗？

无数的树干就是通向那神秘之城的道路，无数条道路无不蛰伏着不动声色的岁月沧桑。干裂的树皮，幽深的树洞，黄绿的叶片，纷纷伸向蓝天的虬枝，都在诉说着一个传奇。

一棵树的历史，也许再简单不过了。它不需要东征北伐，不需要跨越万水千山，甚至不需要为生存疲于奔命。这简单的生灵，只须紧紧拥抱脚下的土地，只须努力向天空倾吐枝叶的梦想。

一千年过去了，田野的油菜花黄了一千次，田埂上的草绿了一千次，燕子飞去飞回了一千次。那些曾经的花，草，燕子，还是原来的那些吗？

只有这棵樟树，还是这棵樟树。它的树干从指头粗变成碗口粗，又从碗口粗变成一搂粗。现在，它偌大的胸腔已经十五米长了，它的树冠仿佛要遮挡住池塘上方的天空。

一棵树的历史，真的就这么简单吗？绝不！在一千多年的日月里，在一千多个季节的轮回里，这棵樟树是怎么熬过来的？

鸟儿们飞去飞来，蝴蝶翩跹着掠过枝叶，阳光和月光在寂寞的时空里，曾经勾画出樟树无助的梦境。

还有，狂风和暴雨的肆虐，固守一隅的凄清与艰难。这些，只有密密匝匝的年轮记得，只有那顽强伸向天空的枝叶记得。仰望的人只是感叹着，过去的刀光剑影，过去的春华秋实。

○

古樟树，是谁给了你“天下第一樟”的美誉？

你安静地坚守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掺扶着时间一点点壮大，拥着说不尽的传奇与故事。什么时候开始引得天下人不远万里而来，只为了在你脚下仰望片刻，那绿色的天空之城。

我无法读懂古樟的心思，就像无法看清被它的枝叶遮挡的，几十米高处那支离破碎的天空。

这个春天，我终于从蜗居走出来，走近一棵树，走向一棵树的故乡。

在婺源的粉墙黛瓦间，在小桥流水间，放逐思绪。然而，脚步总是太匆匆，浮光掠影的印象越积越厚，汇聚成天边模糊的云。

不过，我记住了这棵古樟树，这水边的大生灵，记住了在它周围氤氲着的田野的湿润，记住了水牛甩动尾巴的恬淡，记住了那条静卧的黄狗悠闲的眼神，更记住了大樟树散发出的缕缕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