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彭荣辉）
午间，和女儿一起去楼下一个小餐馆就餐。餐馆有个别致的名字，曰“石锅饭”。其实，也不只是卖饭，面条也有。当然，不能缺的，还有饮料。
女儿很有主见。吃什么，吃多少，向来无需提醒，拿起菜单就点。只是饮料，她会问，她会征求我的意见。
“可以点饮料吗？”每每这个时候，女儿总是好脾气。
不奇怪，她知道爸爸的喜欢。“可以。”我笑笑，“不过，如果点，我还是建议你点水果汁之类，现榨现喝的，有营养。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少点，对身体无益。”
“好！”女儿点头允诺。
女儿点单，我按女儿的喜欢找了一张空座坐下。还是老习惯，钥匙放下，便开始左瞧瞧，右看看。那高脚的桌椅都已坐满。所以，我这般低矮处望过去，便不得不仰视。
似乎都是孩子模样的顾客较多。抱歉，也许是职业的习惯，但凡学生模样的人儿，在我都成了孩子。男孩子，女孩子。中学生，大学生。一个人坐，两个人坐，也有三人坐。有的面对面，有的围坐，有的却是一张长条桌前一字儿排开。喜欢女儿的说法，三五成群，只要人多了，就是“亲友团”。
巧的是，这么匆匆一瞥，目光便很自然定格在一组“亲友团”身上。一张高脚桌椅，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一个背向着我，一个侧身向我，而另一个却是迎面向我。只不过，那个迎面向我的，因为正对着背向着我的女孩，于是，我这个方向看过去，便基本被遮挡，而看不出具体的模样。
看得清面目的，其实，也并非我有意要看。实在是，我正环顾四周，目光刚好经过她们那一桌的时候，她向我定定地看过来。所以，乍看，我以为一定相识。可是，看两眼，她扭头过去，我思忖良久，却并无印象。难不成，她会认识我？我心想。有可能，毕竟，为人师者久矣。如果真的出自一个校园，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熟悉她，她觉得我面善，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回过头，我便也回过头。刚好女儿坐下。女儿递过一张餐巾纸。她擦拭桌子，我也是。小餐馆，不必指望多么卫生。有些事儿，需要亲力亲为。就譬如，这擦桌子的事，你得亲自检验。尤其是桌沿。干干净净一张纸，你举起放下，然后顺着那桌沿儿一直往前。结末，一定保你大跌眼镜，额头掉下一条条黑线。抱歉，这是外出就餐，我常和女儿玩的小把戏。别人不知道，女儿早就习惯。
有趣的，还是那个曾经四目相对，而即刻又扭过脸去的女孩儿。不知为什么，好像有怒气。看仔细了，才明白过来是向着那服务员。竖起耳朵来，才明白了，原来是在申诉，她们早过来早点的餐，却在后来者都能吃上喝上的时候，却还是迟迟不见自己的东西端上来。
啊，真是不该，她正激动的时候，女儿点的一杯西瓜汁已经由另一位服务员端至我们面前。女儿说，谢谢。然后再和爸爸说一句“我去再拿一根吸管”，匆匆走向服务台。
那女孩儿再次将目光向我投过来，随即伸出手来，点了一点。看出来，她是要和服务台的那个小伙子争起来。是呀，后来者居上，这让谁能介怀？
“爸比，你喜欢哪一根？”女儿仍旧老习惯，取来了吸管，任由爸爸挑选。
“谢谢。随便吧。”爸爸看了看，笑一笑，“就直的吧，把那个好看的给你。”
那个好看的，是个啥模样呢？好像无法准确形容。本也是一根吸管，但有两个弯头，所以呢，可以根据喜欢，弯成自己想要的任何样式。当然，也是为了吸起来方便。
可是，我的心思还在那几个女孩的身上。“逗逗，你看——”我呶呶嘴，示意女儿扭头去看，“我们后来的，但好像我们的饮料先上了，那几个姐姐不开心，好像正和服务员吵呢。”
女儿扭头过去。很认真地看了又看。
“宝贝，你看那个姐姐好看么？”爸爸突然恶作剧地指了指。
“不好看！唉，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嗯。还是要多读书！”
哈，抱歉，禁不住想起女儿常挂在口边的一句话：丑人要多读书。不幸的是，那个迎面而坐的女孩，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走向服务台。离得远，也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服务台的小伙子很是激动，呜里哇啦争辩着。尔后，就又见着那女孩儿猛地服务台前抽了几张抽纸，一脸怨气，大义凛然走回座位，重重地坐下。
侧脸相向的那一位呢？一边义愤填膺，一边捶足抚胸，一张小口不停地上下左右动弹。看久了，才发现一张镶嵌在一副眼镜下的小脸，已经愈发难看。
好在，正气着，正说着，正比划着，三个人的饭菜都端上了桌面。
二〇一七年七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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