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

蒙太奇容易使人恍惚，不知此刻在何处，不知此身为何人。

恍恍惚惚，一刹那的错觉，思维跳跃到多年后，到底是多少年？不知道，是在肉体消亡之后。曾多次胡思乱想，当灵魂没有肉体安放，那又是怎样？飘渺？失重？随风？还在永无止境的梦境中来回？

恍恍惚惚，思绪跳回到童年时的暑假。热日当头，躺在水底的人睁开双眼，日头在水面之上流动，岸边的松木杂草随着涟猗摇曳，知了的声响、同伴的嬉笑声，抵不住耳旁水流轰轰作响，渐渐消失。

溪水顺着鼻孔进入咽喉，开口吧，还未喊出来那句救命便迎来又一轮的入侵。身体如有千金之重，挣扎一番却寻不到物体支撑自己起身。万物开始变得柔顺安静，正午的日头不再刺眼……

举起手来！对！举手！探出水面的右手得到了来自另一只右手的呼应。哗啦起身，回到了暑假，知了声一如从前，热气依旧肆意横行，紧接着是溺水者的哭声及咳嗽。回想起，如今早已经忘却肉体的不适，留在记忆里的是严酷夏日那一温柔日头，如沉睡一般舒适。

恍恍惚惚，伸手关掉水龙头，水汽慢慢沉默，擦了擦镜子，两颊泛红，深吸一口气，该死，缺氧。思绪拉回到小小的浴室，折腾一翻穿衣开窗，贪婪着不一样的空气。

趁着脑子还残存着些记忆的温度，问室友是否有过这种错觉，似乎一瞬间体验到慢慢死去，切身感受肉体的无力。

明明，万物还鲜活流动着，而自己却如同被突然而来的阵风截灭的蜡烛一般，无所适从却得接受生命的告终，以一丝青烟了却浮生。来的太过自然，去的太过随意，以至于不可思议。

室友打个哈哈，死？不就是睡觉吗？

也许她是对的。生命是什么？我没有答案，死亡又是什么？孔老夫子所言，未知生，焉知死?姑且，姑且就称死为睡眠吧。

曾听一报道说，凌晨三点多是死亡高峰，多数人在深睡眠中走向死亡。也许死亡就是一场醒不过来的梦，肉体一旦跟不上，便永远挤不上这班车，剧终，却在另一处继续绚烂。

初二时出了个小事故，连天阴雨路面打滑，人连同自行车栽入砖堆，雨水的洗刷下，纵是血肉模糊也没有任何感觉，就是本能的呻吟也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下坠时的惊慌，脑海里跳出的许画面填充了生理的疼痛。

醒来之时，只知道一低头脸上的血大滴大滴地掉落在地面上，然后又被雨水冲刷掉。时至今日，若不是皮肤上的疤痕，若不是记忆里那一抹随即消失的腥红，若不是突来的睡去突然的梦境，哪知肉体经历过什么？

可能，可能死亡也是这般，一阵突来的睡意，自己安放在梦境之中，把血肉模糊给了活着的人，然后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

那么，怎么确认活着不是一场梦呢？使劲拧了下大腿，疼！可记忆却忘记了疼，正如在梦境中一样。

想太多想太多。查查黄历，忌胡思乱想，宜好好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