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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江明文章撷英:保定钩沉(下)

【吕氏宗族文化】

在传统的乡土社会里,多以血缘为纽带形成氏族村落。一村一姓,聚族而居,一个村落大多由一个庞大的家族组成。封建帝王专制及其官僚体制,只能渗透到县一级。广大的农村社会秩序,完全要靠宗族来自我维持。家训、族规、村约,成为封建社会农村稳定的保证。乡村的公共设施,例如学校、道路、桥梁、渡口等,也依靠族人公益投入。

吕氏一族,自古家规族训绵绵。始祖吕尚兴周建功,相传著《太公家教》,是我国最古老的治家格言,清代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在“敦煌石窟”内发现了唐人的写本一卷,全书共580句计2610字。全书以四言为主,自始至终贯穿了“忠孝、仁爱、修身、勤学”的思想。北宋宰相吕蒙正著《劝世文》,全文330字,短小精悍,以自己的人生际遇和对生活的体验,总结为人处世的真谛。北宋吕大均编制《吕氏乡约仪》,乡约内容丰富,约规包含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和患难相恤四大项及宾仪、吉仪、喜仪、凶仪等23种礼仪守则。

《太公家教》《劝世文》《吕氏乡约仪》,成为吕氏宗族文化的内核,更是保定吕氏宗族迅速发展的基石。

吕明伦于元大德四年(1300年)定居保定,他的第一个儿子吕忠一于元成宗元贞元年(1295)出生,第四个儿子吕忠四出生于元至大辛亥年(1311),谱载吕忠四“生平积学,工词赋,会为缙云路美化书院山长,晚居乡,题通济里诗有:渠凿三源流汩汩,塘开数顷水盈盈。”山长,即是书院院长,宋元时为官立书院置山长,讲学兼领院务。缙云美化书院始建于南宋嘉熙年间(1237~1240),元代时一度成为浙江全省有名的书院之一。“公尝语人曰,积金何如积德”(《东平郡保定吕氏宗谱》)。吕忠四晚年回乡居住,因学识渊博,礼义持身,成为保定吕氏的中心人物,他十分重视以德治家,以德治族。在他的影响下,吕氏后代谦和处世,睦族敬邻,深受同村陈、洪二族敬重。谱载,同村陈氏褒赞吕忠四的孙子吕诚九:“分居家冢,志切承先,创业垂统,遗泽绵延。同里陈简斋题。”同村洪氏褒赞吕诚九的孙子吕生一:“力守先人训,常为后嗣谋,阴功常广积,蕃衍偏遐陬。同里洪道超拜题。”

整个元朝近百年时间,吕氏家族以道德教化为本,克勤克俭,恒力于耕,致力于学。到了明朝洪武年间,经过百年五代人的勤耕苦读,吕氏在保定蕃衍成了大家族,“丁田庐墓久成,土著衡字相望”(《东平郡保定吕氏宗谱》)。在完成了肇基拓垦后,吕氏庞大的家族,必须要有严厉族规家训来管理。“为宫室,先营宗庙”。吕氏第五代在吕恭五的带领下,“鼎建家庙,规模宏广,甲于一方”。宗祠是供设祖先的神主牌位、举行祭祖活动的场所,又是从事家族宣传、执行族规家法、议事宴饮的地方。吕氏以宗祠为核心,颁布了32条合族规例,14条祖训。宗族内外,举凡行为、道德、伦理,都由此规范。重孝友,崇忠敬、敦礼义、谨廉耻、敬师友、慎嫁娶、务勤俭、戒骄奢、恤孤幼、息词讼、培祖茔、崇祭祀、禁口过。恪守祖训,谨遵族规,使得吕氏家和、族睦,社会秩序井然,形成强大凝聚力,从而在陈、洪等族的夹缝中得以立足、生存并迅速发展。

“凡有子弟,务必延师教训,达可淑世,穷可淑身。”“子孙发奋上达,实为祖宗增光。入泮者,给宫花钱二千文;补廪者,倍之;赴闱乡试者,发盘费钱肆千文;贡举者,给旗匾钱念千文;归京会试者,发盘费钱念肆千文;武一体。”(《东平郡保定吕氏宗谱》)。

吕氏祖训硬性规定,吕氏子弟,必须接受教育。族规读书成材制定了一系列奖励措施。经过数代人的韬光养晦,到了明、清两朝,保定吕氏一族步入鼎盛期,进士、举人、贡生、秀才、监生、庠生等文人学士迭出。他们或入朝为官,或躬耕田亩,或商游四方。

“如在官则思尽职,在野则思行义,为士则思报国,庶人则思守法。”“千金持赠非求报,一饭难忘为感恩” (《东平郡保定吕氏宗谱》)。

吕氏族人以德为本,礼义持身,积极投身公益事业,或设塾延师课子弟,或好施舍捐募钱粮,或分拨田亩置义渡,或殚精竭虑修建通济堰渠。至今,在保定至周巷的通济古道上,还有一座镇水石犀牛,“石犀桥,在县西五十里石犀牛,上通松遂二邑,岸近溪易崩,故仿李冰在城(成)都故事,为石犀厌之。”(清道光版《丽水县志》)。这座镇水石犀牛,根据谱记,是保定吕氏合族建造的。

谨严的家训、族规,使得保定吕氏一族形成了以宗祠为核心,以勤耕苦读为基础,道德教化和礼仪持身为信条的宗族文化。这自我管理、自成体系的宗族文化,在传统的乡土社会里,蕴积着巨大的推动力,它使一个家族保持了几百年的兴旺与发达。 纪江明 个人简介: 纪江明,原名纪光明,因五行缺水,改今名。1969 年 6 月生。毕业于湖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曾在《青年文学》《萌芽》《文学港》《野草》发表中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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