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的芝加哥火车
□郑玉超
当年，美国芝加哥的火车很简陋，一个竖着高高烟筒的火车头，三四节车厢通过长长的铁链串联在一起，车厢外形各异、大小不一，上面有加盖的，有素面朝天的——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儿童游艺场的碰碰车，每节车厢可容三五人同座，三个人的自然都是胖子了。
车厢四周大多敞开，没有玻璃，也没有篷布。这让前后车厢的乘客可以随意的聊天打趣，自由打发旅途中的时光。只是那时的火车杂音很大，突突突地响，比起我们坐过的绿皮火车来，还吵得很。乘客们想要听清彼此说出的话，得用足了力气，当然，光靠提高各自说话的分贝还不行，还得竖起自己的耳朵，用心捕捉对方的声音。
铁轨自然也很简易。枕木是有的，它们大小见方，并不均衡统一，平行地铺设在两根平行的铁轨下方，共同承载着火车一路奔向远方。
火车头上高高的烟筒，仿佛我国农家草房上的烟囱，随着火车喘着粗气，噗噗噗的，吐着连绵不断的浓烟。乘客在车厢里并不能安然入睡，地势起伏不平，火车像过山车，不时翻“山”越“岭”，让人前俯后仰，不倒翁一般，在前后左右中寻找平衡。
这让人联想到今天的印度火车。火车有限，乘客众多，赶时间的人们不得不悬在车厢外面，他们也是在动态的平衡中走南闯北，游历东西。
历史上的芝加哥火车很有意思。火车铁轨穿越过农村，可铁轨两侧并没有与外界隔开，根本见不到防护栏、防护网。农家的牲畜没亲身乘过火车，时间久了，早对火车这样的庞然大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听说有一次，一头毛驴将头伸向铁轨上方，左顾右盼，对正在奔来的火车毫不在乎。它旁若无人，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甩着长长的尾巴，听着巨大的鸣笛声无动于衷。毛驴像个世外高人，整个入了画，让人陡然生出许多的禅意来。
可火车司机未必懂。他紧急刹车，气呼呼地下车驱赶。毛驴根本不领情，甩着尾巴，坚定地站立着。司机力小，拉它不动。一个乘客见状，只好走下车厢，和司机一起前拉后赶。那毛驴很倔，是个较真的角色，撅起屁股，就像使了定身法，死活不肯挪动一步。
这难不倒司机，他自有妙招。他招呼全车乘客，大家撸起袖子弯下腰，用足了力气，终于挪动了铁轨的位置。火车在毛驴的注视下，终于咕嘟嘟冒着烟，再一次前行。
想来，那时的火车至少具备两个优点，随时挪动铁轨，随时招之即停。远远地望见火车驶来，兜中有点铜板，突然心血来潮想省脚力，就可以招招手，那车靠边而停，你尽可以一脸高傲，昂然登车。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走人，不用顾忌司机的脸色。
随时停靠的优点，一定可以赢得特殊乘客的欢呼。他不会像今天这样，因为家人还在站外，尚未上车，就手扒着高铁的门，死活不让火车开走。
那时的乘客当有良好的身体平衡力，得会摇头晃脑，不然，一趟火车坐不到底，人就会被晃晕了。有的乘客高高坐在车顶之上，车一颠簸，让人好不揪心，似乎稍有不慎，就能坠落火车之下。司机呢，更得有一身左右逢源，上下其手的本事，不然，说不好哪一天愤怒的火车就会把他掀下车去，那火车一旦没了掌舵者，那还了得？
当然，那时的芝加哥火车不是谁都能坐得起的。车虽简陋，可乘客得拥有尊贵的身份，不然，又怎能镇得住桀骜不驯的火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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