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贺涛
· 随笔（村里记事） ·
作者 贺涛
立村已逾九百载，贤良何止三千人。
老枝子落成林木，散入州府遍东秦。
渭南坳底贺氏族谱序：“坳底贺氏者，渭望族也，稽其原籍，为豫省永宁，始祖仲德公仕宦来陕，落户于渭南西塬坳底，名贺家凹。自炎宋初叶，历南宋、元、明，代有伟人，惜谱湮没，无可考证。自有明嘉靖以来，川岳钟灵，原麓毓秀，於是先有贺府、贺采、贺承光、贺诰等，父子兄弟，光前裕后。孝子贺纯，接踵而起，继以五贡，诗书垂裕，延及数世，呜呼盛矣。然皆以前文献无徵，口碑失真，所得见者，仅在一碑一匾之尚存，迨至清代乾、嘉之世，郁郁葱葱，钟为祥符，毓为瑞蔼，而有余支之勃兴。其间文人学士孝友节烈，以迄于今。馀韵风流駸駸未已，今虽不能尽得而传，然其大概，尚未尽泯灭.........”
翻阅史籍我们村在渭南西塬之上已近千年历史，千百年来村民守望相助，繁衍生息。村子处于塬上一片凹地，背靠北塬，北塬东西带状高高隆起恰能挡住冬日寒冷的西北风；南向秦岭，与其间一展平川，耕种便利，村民屋舍多数朝南，于门前见平坦田野之外是悠然的南山。这里人淳朴憨直，讲话总是和这里的地域特点一样“开门见山”。
先民们依当处地形繁衍开枝，渐渐的房舍东西延展至今已形成约莫3里路长的村道。与主村道垂直着还均匀的排列了九条胡同（巷子），也恰好借这九条胡同作为界限把村子分成了九个小组。各个胡同由胡同口向里都是上坡的，主村道东高西低，下雨天，或雪解之时，流水从村后北原汇聚到各个胡同，又从胡同汇入主村道（时称九龙致贺），再顺势向西流去，雨大时流水甚有声势。水至五队胡同口又向南而去流入南涝池。因北方少河，排涝不便，先民便于村南修了几口涝池以便排涝，南涝池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大一个，至今犹存。
夏秋之际雨水较多涝池的水总是满满的，四围垂杨依依，枝叶成荫，也算村中唯一有水可戏的地方。早些时候村民常在池边洗衣，当然也是孩童们的乐园！夏天的晚间涝池更是一片蛙鸣，由于村子处于凹地，非常聚音，整个村子都能听到南涝池的蛙声一片。
笔直宽阔的村道东西三里，站在村道中一眼便能两头看个清楚。早上在村道里走乡叫卖声络绎不绝。卖甑糕的叫卖声过去一阵工夫了，贠曲卖豆腐的推着自行车走到了七队胡同口，只听着拉长的声音：卖豆...腐...唻.....沋河川挑扁担卖菜的刚从九队胡同下来就吆喝：“韭菜黄瓜洋柿子，茄子绿辣子葱，菜到门口了（liao）”；八队胡同口一堆人，学校门口一堆人，都在围着在谝闲传。村里人多数不富裕，但是他们操的心却不小。
早间午后，各个胡同口，商店门口，总有人围着，他们争论当下国家大事，也争论历朝旧事，还有民间传说，村中轶事等等，但国事总是热点。有时听他们论，有说当今好的，有说从前好的，他们嗓门都比较大，隔一二百米保证能听到说话的内容。
此刻间正热闹的讨论西汉长安城斩韩信的事......这时只听着东边九队里传来一个妇女的呐喊声说：“卖豆腐的，包走哩”！卖豆腐的只顾着吆喝没听到，八队胡同口谝热闹的人听到了，有人朝西接了一声：“卖豆腐的，立（站）住，叫你哩”！卖豆腐的听见了，连忙将豆腐车推了过来。
“豆腐咋样？”
“好我的嫂子妮！天天在你村卖豆腐，你看看，白亮亮的，你要割几斤？”
“我咋看今天这豆腐有些软，先割上二斤吧。”
卖豆腐的将割了一块称有些平，又搭了小小一块把称打得高高的说：“嫂子你看，快二斤一两了算你二斤！”嫂子高兴的问了钱数说：“我提回去给你取钱去。”卖豆腐的将秤盘脱钩，连盘和豆腐递给对方。对方连盘将豆腐提回，顺便从家里取来零钱一同和秤盘给了卖豆腐的。就在付钱的时候，卖菜的扁担挑到跟前了。这嫂子又问韭菜咋卖，买菜的将扁担从肩头落下说：“嫂子你来看看，韭菜不嫩不要钱，早上刚从地里割的，这不，才进你村，都是好菜。”
这嫂子上前去挑捡，就在此时，对门的嫂子和隔壁的老太太也出来了，走上前来。老太太说：“买几个茄子，早上包包子。”
对门嫂子说：“我听你买豆腐哩，这又称韭菜，你家今个中午怕是饺子？”
那嫂子说：“连着吃了好几天面了，没饭做了，今包饺子变个样样。”并笑着说：“走今晌午到我家吃走！”
老太太听了说：“那你可得多包些，我晌午也到你家混饭呀！”
对门嫂子说：“婶婶别听她说，乃是把口哨撩人呢，心就不实！你看豆腐不知道卖了多少，韭菜就卖了这一点点，我看她一家都不够吃！还叫咱们呢，你信不？”说完大家都笑了！各自卖了菜回家。
此时又来个老头买菜，说话间黄瓜挑好了，没有称。问称呢？指着大门说：“这家嫂子提的洋柿子（西红柿）回去了，等一哈！”
老头点了一根烟笑着说：“她才多大，你就叫嫂子，怕比你小得多？”
买菜的说：“老叔啊，出门人辈分低三分！”说完都笑了！
老头朝那家屋里喊了声：“赶紧给人家把称给拿来，人家是卖菜的，可不能没卖称盘啊！”
卖菜的见老头是个热闹人直说：“不急！不急！你村上人真热闹！”
一会又听村西脆脆的一个女声喊：“卖菜的担过来”，回头一看几个妇女聚在下一个胡同口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着等着，还有那个豆腐车停在旁边。卖菜的挑起菜担子快步前去，中间又拉长声音喊到“黄瓜、洋柿子，茄子、绿辣子葱....”。
村里人庄子（院落）都比较深，有几道门，卖菜的不费些力气估计听不到，尤其遇上庄子太深的，会刻意对着大门喊，喊得声音也是各有特色，有些顺口押韵，有些顿挫有力，总之听惯了竟觉得好听，小孩子总要学上几句。
尤其是冬天还在被窝里，一听到“热甑糕”或“煎火豆腐脑”时就拼命催父母去买！好些年过去了，这叫卖声已很少听到，渐渐地竟成了一种乡音，每每听到，便回忆起那一幕幕温馨的场景......
作者简介
贺涛，出生于1985年。祖籍陕西渭南西塬贺家，现居江苏苏州。热爱诗词，尤甚唐诗，工作之余偶喜写作码字，打油诗等，一来排遣，二来当作日记记录生活！《渭南文坛》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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