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徐永红
· 清明绝尘念亲人 ·
作者 徐永红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手捧杜公诗，未吟泪千行。天气还暖，树木萌发，草儿泛绿，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溪流遥相呼应，崖畔上的山桃花争相怒放，杏花开成了一片花海，灿烂得让百花也觉得羞涩。不期的雨儿轻轻落下，打落了花儿，打湿了草儿，打湿了我对父亲难舍的记忆。湿漉漉的纸钱已经无法复燃，逝去的亲人已经驾鹤走远，再也听不见我们的召唤。雨儿和着眼泪顺着我的面颊流落心田，我静默在雨里，静静的把最亲最爱的人默念。
雨，默默地下着；风，悄悄地吹着；我，静静地站着。飘落的花瓣打着转儿把回忆拉得很远很远......
小时候，父亲给我的印象就一个字“懒”。那时候我也就十岁左右，刚刚懂事，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朦胧的认识，是非观就是——谁对母亲好谁就是对的，反之就是错的。村里人都说爸爸是个懒人，整天忙着当干部，家里的活计根本就顾不上，家庭的重担就压在了母亲身上。因了这个原因，我们兄弟三个人对父亲没有好印象，一直深爱着母亲。可是奇怪的是母亲从来没有埋怨过父亲，甚至连一句埋怨父亲的话都没说过。即使有时候母亲在村子里受了委屈，也从来不给父亲说。母亲经常给我们说，父亲是个干大事的人，要我们也像爱她那样爱着父亲。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家里接连发生了变故，先是爷爷病重住院，不久就辞于人世，接着父亲因为劳累也住进了医院。母亲因为照顾父亲，加上多年以来的劳累过度也住进了医院。我只能辍学在家，照看家里和两个年幼的弟弟。这时家庭经济状况也变得拮据了起来，不得不借钱过日子。父亲和母亲出院后，父亲辞去了村干部职务，和母亲一起扛起了这个家。在父亲的坚持和努力下，我又复学了，并于当年考上了师范学校。
父亲每天早出晚归的劳动着，终于还清了债务，可是他过得并不快乐，他有他的追求，他要带领乡亲们一起脱贫致富。在大家的选举下，父亲又一次成为了村上的书记。当父亲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反映让他很失望，没有一个人支持他。那夜，父亲一个人猫在墙角抽了很多烟，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抽烟了，而且还是没有节制的抽烟。父亲后来给村上办了一个炼乳加工厂，给村子带来了效益，安排了很多人在厂子里工作。在村里召开年度大会的时候，父亲慷慨激昂的讲话引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村里人再也没有人说父亲是个懒人了，都说父亲是“能行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参加了工作，成了家。弟弟们也相继成了家，日子过得都挺好。这些时候。母亲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我们也在村子里得到了人们的关注，更重要的是我们兄弟三个也在父亲的影响下都过上了好日月，得到了村里人的赞誉。岁月蹉跎，父亲也在慢慢的变老。
可是总有一件事让他耿耿于怀，久久不能放下。
当时因为家庭的原因，二弟为了给家庭减轻负担，自己提出来要入赘他家，做上门女婿。当时父亲和母亲坚决不同意，无奈二弟主意已定，还是做了上门女婿。在二弟结婚的那天，父亲一个人待在家里，哪儿也没有去，从不喝酒的他喝干了一瓶酒，抽了很多的烟。当我们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脸上爬满了泪痕。
自那以后，父亲变得很少说话，也辞去了村干部的职务，承包了村里的苹果园，一个人住在了那儿。母亲担心他，就经常要我们去探望他，陪陪他。父亲和我说的话最多，但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你是老大，我没有亏待你，你要好好的照顾你那两个弟弟，特别是老二，不要让他受委屈。”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我对父亲说：“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你永远是我们的好父亲。”
生活在不断的变好，我和弟弟们都在城里有了自己的房子，孩子们也进城读书了。我们一再坚持要把父亲和母亲接到城里来住，可是父亲总是坚持不肯来城里居住。他说村子里的空气好，也有老哥们可以说说话，人老了，有人说话不寂寞。好在母亲的身体还好，可以照顾父亲，我们就没有坚持接他们来城里。我们也经常回到村子里去看他们，陪伴他们。有一段时间见生活压力比较大，女儿要上初中，妻子也找到了工作，一时间竟没有回老家去。打电话给父亲，他说一切都好着呢，不要我们挂念，要我们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一个大雪纷纷的夜晚，母亲突然打电话给我说父亲病重了，要我赶紧回去。我和妻儿冒着风雪连夜晚赶回去，才发现父亲病得很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埋怨母亲没有早一点告诉我，母亲流着泪说：“你父亲不要我告诉你们，说不要打搅你们，他的病他知道......”我抱着父亲大声痛哭：“我可怜的老父亲，你什么事都替儿子着想，什么时候想过你自己呢......”
这一次病倒，父亲再也没有起来。父亲存世的日子里，我日日陪伴在他身旁，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延续他的生命，减轻他的病痛。父亲在昏迷的时候还在说：“照顾好你母亲，照顾好你弟弟，你是咱家的老大啊......”我脆弱的神经又一次被拉扯，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父母亲是你在生死之间的一堵墙，没有了父母，你就要直接面对生死，你就会知道，你也老了。
我会记住父亲临终时的话语，照顾好母亲，照顾好弟弟们，在这个广漠的天地间，唯有父母兄弟血肉相连，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好一家人，让父亲在天堂的国度安然行走。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父亲坟头的草儿挺了挺腰身，仿佛长高了许多。风儿吹过，那挂在柏树上的纸花哗啦哗啦的响，莫非，父亲正在给我说话。
父亲，愿你在天国安好，再待清明草绿时，我再来看你，再和你相叙。
作者简介
徐永红：男，1974年生，西北大学毕业，高级教师，热爱文学，勤于写作。常有作品散见于报刊，多篇文章在省市征文中获奖。《渭南文坛》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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