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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丹麦童话作家安徒生有个作品叫《卖火柴的小女孩》,中国也有长征题材短篇小说《七根火柴》,讲的故事都与火柴有关,这些关于火柴的故事都是很感人的。西方神话中说宙斯盗取天火,人间才有了光明,中国的说法是先祖钻木取火,人类从此结束茹毛饮血的时代,火的运用是人类进化的第一步。从火的被发现到把火变成火柴,人类社会用了多长时间,不得而知。而在我有限的记忆里,五六十年代,农村的火柴可不是大量供应。那时候火柴也并不叫火柴,而是火字前面加一个“洋”,可见这玩意儿最初来自国外。
我上高小的蓝田厚镇街上,供销商店而外,满街只有两个经过特许的小商贩,偶尔去卖一匣火柴,洋火却说顺口了,说,买一匣洋火,小贩瞪着眼瞅你半天不语,你以为没有要离开,他才给你拿来,言道,我这有火柴没有洋火,买洋火到外国去买。他的纠正并没有错,便付了二分钱,不好意思的离开现场。
那时候在乡下农村,受没有火柴的艰难是司空见惯的,于是大家都在想着各自的招数。陈先怀老头祖贯蓝田清峪人氏,出山后居住我东坡小村。既是清峪人自然就有山峪人家的生活经历,打草鞋自不用说,它的腰带上时常有一个皮盒子,内有火石、火镰、火绒之类,火绒,是用此地山上就有的一种草,去掉草杆,放锅里加微火炒制,当然火的大小,炒制时间的长短都属技术范畴,渐觉愈来愈绵,愈来愈揉,松松软软,如丝如绵,取出凉冷,收藏备用。此等技术,全村能人居多,竟无一人得其真传,生产队干活休息时,大家都围上先怀老汉,既想抽烟又不愿浪费火柴。只见先怀取出那套工具,细竹筒取火绒一点,放于火石一端,以火镰击打火石,火星飞落火绒之上,便将火绒放在烟锅,于是大家的烟锅就都冒起烟来了。
炒制不了火绒就用不了火镰,分水岭上的故乡人就有各自的办法,火绳是运用最广泛的办法。制造火绳的最佳原料是包谷胡子,可这玩意受时间季节以及包谷种植的多少限制,还有一种原料,就是炒制火绒的草,或一般的蒿草。包谷胡子是平时收拾,雨天拿出来加工,三伏天来了,忙完了农活,割回蒿草,坐在阴凉下拧成绳状,置于太阳下晒干备用。一村之中,只要一家的火绳不灭,全村就有火可用。蒿草拧成的火绳远比包谷胡子火绳燃烧缓慢,它似燃非燃,一股青烟徐徐冒着,往往还能驱除蚊虫,一条两米多长的火绳,能燃一天一夜不灭,完了,再换一条,成为不灭的火种,做饭,点灯,抽烟,一应需用之火,就交给一条并不雅致的火绳了。
把火纸或硝纸卷成筒儿,用过后插入一个粗细合适的竹筒内,再用时取出,轻轻一吹,即有火焰冒起,这玩意需要行家才能买到好纸的。准备再好也有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阴雨霏霏,连月不开,屋内什么东西都潮湿,火绳硝纸之类不能用,各种引火之物不易燃,借火就不足为奇了。那一两根书秸秆或别的引火柴,伸进邻居锅底下燃着,操近道急急火火赶,快则被风吹灭,慢则烧着了手,有时引火的排起长队,有时三五次还没有成功。有一回雨天,我拿了一把谷杆去邻居家引火,回家时没有注意踏进水坑,衣服湿了火也灭了,谷杆还紧紧攥在手里滴着雨水。紧急情况下往往还会急中生智,三下五除二,用铁勺刮下一些锅墨,用铁铲或别的铁器敲打火石,火星落在锅墨里,上覆细小麦草,不大工夫,麦草冒烟,轻轻一吹,冒出火焰来了。
从人们用火中能觉出农村在改革后的发展,打火机兴起之前就不再把火柴叫洋火了,商店的日杂百货里,目下还有火柴这个门类,自然是问津者寥寥。老家所在的秦岭脚下东坡小村,煤气灶、电磁炉等等的新玩意儿应有尽有,轻轻地一转旋钮,“啪”的火就有了。那些电饭、电炒之类,更是用手指轻轻一按,就按出来一种心情呢。乡下的年轻媳妇,在装修的入时的灶房做饭,如今是听不见叮叮当当的风箱响,看不见袅袅徐徐的炊烟冒,简直就是非常轻盈的舞蹈,在一曲非常惬意的节奏中,一顿丰盛的饭菜就做好了。
人类的先祖发明了火,从此结束茹毛饮血的时代,火的运用是人类进化迈向文明的第一步,人类对火的利用又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我所记写的用火经历,却是一个时代的印记,虽不足为奇,却能让人更加珍惜我们拥有的幸福,然后去用人类文明的一切乳液,把我们的社会营养的更加文明进步。
丙申夏于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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