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岭街、牯岭街

端午假期的第二天下午听了一首老歌，很适合夏天的下午这种慵懒的氛围。这首翻唱1959年Frankie Avalon的《Why》由“牯岭街少年合唱团”演唱。

1991年台湾的飞碟唱片发行了一张《牯岭街少年事件 电影插曲》的唱片，“牯岭街少年合唱团”的这唯一一张唱片的制作人，是华语乐坛著名的吉他手游正彦（MASA）。五个少年从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脱颖而出进入歌坛。他们梳着飞机头，穿着花衬衫，唱着美国60年代的流行歌曲，这五人分别是：张逸群、袁凌、王宗正、刘民振、曹子文。这其中最有名的就算是王宗正了，他之前已经发行过个人专辑了，当然很多人更熟悉他的另外一个名字“王柏森”。这首《Why》中，男女声都是来自王柏森的演唱。

1991年 牯岭街少年合唱团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这部筹备了两年，拍摄了八个月的电影，其中需要一场热闹风光的演唱会的戏，为了寻找一个能够诠释5、60年代西洋歌曲的BAND，导演杨德昌确实花费了许多的心力，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训练，“牯岭街少年合唱团”的成员终于敲定，主唱就是前文提到的王宗正。当时他们的平均年纪才23岁左右，但都算的上是身经百战，在“热门音乐大赛”、“青春之星”等当时主流的流行音乐比赛中，经常可以看到他们的名字。

“牯岭”这两个字对包括我在内的不少人来说，是一个很文艺又很亲切的字眼，因为我们看过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听过“牯岭街少年合唱团”的唱片。其实我每次看到“牯岭”这两个字，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上海的一条小马路“牯岭路”。

在上海的人民广场附近有条黄河路，大部分人提到这条路都会想到国际饭店的蝴蝶酥，那就是小时候的味道啊，还有那间每天门庭若市的“佳家汤包”，黄河路虽已经大不如前，但也真实记载着这个城市的一段过去。在黄河路靠近北京西路处，有一条孤零零的小马路“牯岭路”，我也是某次在黄河路吃完东西后闲逛无意间发现的，这是一条介于黄河路与西藏中路之间的小路。

我手机中的牯岭路照片（2016年）

出于对“牯岭”的好奇，我特地去查了一下释义。原来“牯岭”二字是取自江西九江庐山的牯岭，那里曾是国民政府的夏都。而牯岭原名为牯牛岭，据说是被外国人改的，发音接近于英文的Cooling，正好与庐山凉爽的气候特点符合。蒋介石败退至台湾，旧情难却，把台北的一条名为“佐久間町”的街改为了牯岭街，至于这条街上发生的“少年杀人事件”那都是文艺作品里的事。对了，有一次去南京旅行，发现南京有一条很美的牯岭路。如果细数的话，是不是中国的不少城市中，都有一条“牯岭街（路）”呢？

我对台北牯岭街的名字印象很深，是因为一直听说那里的旧书店和二手唱片店里可以淘到不少好货。后来去台北旅行，特意去了牯岭街看看，台北人曾经的精神高地已经不见往日的繁华景象，只有一些独立的二手书店还在。关于牯岭街的介绍文字其实很多，在这里我就不再赘述。

现今的台北牯岭街（网络图）

那次逛完牯岭街之后，在台北的一家茶馆里，我的朋友施盈伟大哥和我也说过一段关于他和牯岭街的故事，看过我之前写的那篇《《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的前生今世》的朋友，会对“施盈伟”这个名字有记忆吧，他就是那首《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的作者。在和好友蔡议樟组成“新少年俱乐部”之前，他们一直在台北的PUB里唱歌，蔡议樟写的那首《别问我是谁》也成了华语流行乐的经典之作。

有一天导演杨德昌来找他，说是希望他能试试的一部新片《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的男主角，这样的机会对于年轻人来说当然是让人兴奋的。经过一番考察，杨德昌导演确定施盈伟担任男主角，但是施盈伟提出自己在PUB中演唱的伙伴们也要一起参演，否则他就拒绝。后来的结果当然是没有谈拢，大家最终看到的是张震出演的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海报

施盈伟大哥说，很多年后他在一家小餐馆里遇到了杨德昌导演，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和杨导很真诚地说了一声抱歉。不过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没法翻篇。这是我个人有关于“牯岭”的记忆：一个路名、一部电影、一张唱片、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