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源村剿匪记 (10)
文/许名德
汪洋召集了十五个青年人对汪家(汪、许、徐三姓人家聚居地，庄源人习惯称为汪家、许家、徐家。胡姓人家聚居在许姓人家之中，仍称许家)的搜查和把守关口。许胡徐三姓族长也接到汪氏族长汪贵的口信，也参与了统一行动。庄源村布下了天罗地网捉拿土匪，防止土匪继续作案，犯新的罪行。汪家把住了三个关口：出村的水口、上源岭脚、岗档坞口。另外有九人分为三组分片搜查。
汪洋、汪强、汪岩三人负责搜查汪姓人家聚居最集中的一片。他们走到一条小巷口就有情况，发现黑暗中忽然亮起一个小小的火光，并清楚地看见了二个人。汪洋大声喝问：“什么人？”没有回答，火焰落地熄灭，二个人影窜进了黑暗的深巷中。显然，这是土匪又准备放火烧房屋。他们紧跟追赶。二个土匪被追得不敢回头望，像夹着尾巴的狗只顾向前窜逃，穿过两条巷都没有甩掉汪洋三人的追踪。但是，汪洋三人追来追去也追不着土匪，始终保持四米左右的距离。汪洋心想这样被土匪牵着鼻子跑，很难捉住土匪，要设法把土匪堵在巷内，如关门打狗，使土匪逃不出去。当土匪又钻进一条巷时，机会来了。他对汪岩说：“你快抄近路到这条巷的那头，把巷口把住，来个两头夹攻。”
汪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条巷的那头，站在巷口握棍以待。二个土匪跑了过来。汪岩举棍便打两个土匪。土匪没有提防，一人挨了一棍，被打得心浮气躁，杀机顿起，两把腰刀闪着两道白光对着汪岩就刺，刀刀刺向汪岩的要害处。汪岩使的是坚硬的黄檀树木棍，耍的是孙悟空舞棍子的功夫，虎虎生威，气盖云飞，将一根棍子耍得气势逼人。两个土匪虽然闪转腾挪，避闪自如，尚能躲过棍子的袭击，但后面追来的人脚步声已近，土匪感到危机的到来，对汪岩发起了猛攻。汪岩以一人战二人，渐感胳膊酸软，臂力减弱，步伐现出飘忽凌乱的势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土匪发觉汪岩渐落下风，两个土匪同时将刀刺过去，汪岩的木棍打落了一把刀，另一把刀却刺进他的大腿。这时，汪洋、汪强也赶到，从土匪背后一人打了一闷框，两个土匪顿时倒地，血从头上流下，很快地上积了一摊血。
汪军、汪钦、汪维三人对他们负责的地段搜查即将结束时，在二条巷的交口处，突然面对面撞着两个土匪。这时双方都很惊愕，在仓促中交手。汪军三人三根根棒如雨点般向土匪打来，势不可挡。土匪只得边退边抵挡，显处下风，局势对他们不利，就脚底抹油返身逃之夭夭。汪军三人在黑暗中失去目标。汪军说：“土匪在我们包围之中，一时跑不掉，肯定要躲藏起来。我们对每个角落都要细细察看。”他们一路寻找，丁丁点点的地方都不放过，一丝不漏。汪钦单独查看一个破猪栏时，发现一个土匪躲藏在里面，命令他出来。土匪听不懂庄源土话，但知道是叫他出去，见外边只有一人，便壮着胆子，装成很老实的样子，乖乖地走了出来。出了猪栏门，他趁黑暗对方没有防备，一刀刺进汪钦的胸膛。汪钦砰的一声倒到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气绝身亡。汪军、汪维闻声而至，土匪已跑得无踪无影。庄源早已张开了一张大网，逃跑的土匪又遇到了汪洋、汪飞、汪跃三人，其中一个土匪被抓住，另一个土匪挨了一棍，趁乱跑掉了。
幸福生活不易到来，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灾难却会霎间降临，很难预料。这夜，汪家人遭到灾难，许家和徐家人也遭到灾难。大火烧得庄源村烟灰弥漫，火光映天，哭声动地。
徐姓人家房屋起火是在聚居地的最边缘处。当时最先起火的是一对孤儿的小屋。一阵风又把小屋上的火吹到邻居一家的厨房，厨房的火继而烧着住屋，接着又烧到另一家的房屋。火烧得这么快，一是这里住家稀少，二是发现比较迟，因而没有及时救火。两个孤儿的房屋烧着后，他们被惊醒。火把房顶烧塌下来，两个孤儿哭叫了几声，就被埋在火海里。他们的惨叫声没有惊醒邻居。
这家邻居直到自己家房屋烧着了才发觉，儿子速抱小孩，婆媳慌忙抱衣被，顾着救人抢搬东西；父亲冲出大门大喊救火。没一下周围人家都来了，众人忙乱一阵，由于人少，火势控制不住，结果这里毗连的三家房屋焚毁殆尽。放火的土匪也是二人。他们在北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一把火，就把房屋烧起来了，没有被人发现，甚是得意。做坏事的人总是心存侥幸，一而再，再而三地干着不可告人的事，毫不收敛。这两个土匪正是心存侥幸，以为不会发生意外，就不十分防备村里的人，幸灾乐祸地往东而来，想再放一把火。
徐家徐忠、徐义、徐顺三人带着一条猎狗在搜查。到北边时，十分痛心地看到这里有三堂屋着火，火光如血向天空窜动，已无法可救。他们在周围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土匪，便回过头来到东边查找。他们正巧与土匪同进一条小巷，土匪在前，他们在后，相距三十多米。狗发现前边的人影，就旺、旺、旺大叫，直窜过去。土匪见狗追来，弯腰到地上找石头准备打狗。一般狗对这一着很害怕，见到人弯腰就会跑走。而这条狗是条猎狗，它见土匪蹲倒还未站起来就冲上去，两个土匪吓得比狗还不如，连跑带爬。徐忠三人赶来，狗见主人到，仗着人势，更加凶猛地冲上去竟把一个土匪的衣服死死咬住。徐忠、徐顺迅速跑过去把士匪按住，生生活捉。徐义又去追另一个土匪，那个土匪没命地跑，跑出巷就往山上溜走了。
受害最严重的是许姓人家。这日夜晚，家家都关门睡觉了。土匪刁三、马熊偷偷溜进许家，想狠狠报一腿之仇。他们见许家房屋鳞次栉比，就在最密集的地方，选择了堂木板屋中间的毛柴垛作为放火点。毛柴干燥，又有不少是干松树枝，很容易着火。刁三从口袋里拿出火罐和火石，用火镰击火石，发出火星，点烧火煤，然后吹成明火，点着柴垛一枝焦干的松树枝，很快把柴垛烧着。他们两人又把一根一根着火的松树枝丢到周围的屋顶上，冷笑一声便走。
血性的火苗像魔鬼一样在狂跳，时高时低，肆无忌惮。房屋在遭殃，天地在哭泣。人们被喊救火声惊醒，有很多人都来不及穿外衣就跑出屋外面来了。一会儿，从屋里背小孩的，扶老人的，搬东西的，救火的，一片忙乱。
族长许昭见如此混乱，立即组成青壮年救火突击队和抢救人命财产突击队，把救火和抢救人命财产并举，有序进行抢救工作。他本人在现场亲自指挥。
许家的水源只有两处，一是有条发源于高山下途经许姓居地的小溪水。二是有一口小水井。救火突击队员马不停蹄地来回取水，跑得汗流浃背。火势有些小下去。但是许姓人家处在水溪的源头，从山上流下的水细小，溪中一个一个的小水潭里的水很快被取干，再取一桶水要等多时，由于救火的水供应不上，火势又慢慢大起来。年轻人眼巴巴地看着它烧，老年人和妇女急得又哭又叫。
族长许昭眼见救火无望，如果还这样拖下去，许姓人家要烧掉一大半，情况十分紧急。站在他身边的女儿许翠心急如火，含泪问父亲：“已经烧掉十多家了，怎么办呀！”许昭没有答复，心里懊悔自己决心下得太迟，如果早拆周围房子断去火路，就不至于有此大损失。其实救火时谁都不忍心拆房断火，这是下策。然而在缺水的情况下，煞住猛烈的火势，又是最有效的办法。这好比两人对弈采取丢车保帅。拆房子切断火路，不使继续蔓延，以少保多，保住许氏宗族，这是族长不得已而为之。
在这紧急之时，他顾不得谁家同意不同意，指挥救火突击队员拆掉即将被火烧到的房屋。这几家眼见自己的房屋就要没有了，个个急得哭，无比难过。尤其是许老泉家特别痛心。他家的房屋，去年花了八个月的时间，费了大量人力和所有金钱积蓄，吃了很多苦，盖了一幢许家第一的二层楼大房子。大门贴的对联：“新屋落成平安宅，喜气洋溢幸福家，”横披：“万事如意”，还红彤彤的没有褪色。这下说拆就拆了，父子流泪、婆媳哭得死去活来。（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许名德，歙县雄村镇庄源村人。幼时家贫，不废耕读，1957年进入安徽师范大学。1961年毕业后选入省委组织部工作，1970年调徽州工作。历任徽州地区、黄山市人事局局长，黄山市人大常委、副秘书长，人事代表工委主任等职。创作了《旧时的庄源》、《杂咏诗集》、《卖花渔村散记》、《新疆之行纪实》、《斩尾龙的神话传说》《远离的晨风晓岚》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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