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耕玖 | 东海门

东海门

文 / 戴耕玖

    过了天门便到了玉屏，再经莲花天海，穿过鳌鱼洞，便是光明顶。游人至此便会发现黄山风景一下子从“群峭摩天”、“刻削千仞”变为“灵幻奇秀”、“万壑幽邃”。于是，耳目一新，精神一爽，疲软的双腿坚挺起来。

    从光明顶向北下行百十步，路忽折九十度向西。就在这西转折角处，有风飒然而至，让人冷不丁一个哆嗦。转回身，一门洞开，豁然开朗——东海之门为你敞开——南边的门框是光明顶，北边的门框是棋石峰，海拔高度在黄山前五位——一千八百米以上。

    都说东海深不可测无奇不有，连孙悟空在找不到得心应手的兵器时也自然想到去找东海龙王。

    黄山东海亦是如此。不说仙气氤氲神仙止焉的黄帝源，清流似玉碧潭如珠的翡翠谷；也不说穿云出岫跨海越峰的云谷缆车，回肠荡气一波九折的九龙瀑。单说东海门边近在咫尺的黄山名刹——皮篷，就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李白梦笔写不出的奇妙世界。

    世人皆知黄山有三十六大峰三十六小峰，但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东海门边的皮篷中就有三十六景。

    皮篷又名兜率庵、云舫山房。西靠光明顶，北边棋石峰南边炼丹台，三峰如墙拱卫。庵东有峰如舟，高约十米，长约八米，宽约一米；峰上有松如伞，夏可遮日冬可蔽雪。风起云动时，松峰航动，峰因此名为“云舫”。

    云舫上一坐，环顾四周，奇景纷呈，妙趣横生。有名者——仙猴捧桃、介子背母、巨蟒出洞、天狗望月、金龟驮山……伟奇幻险，动静喧幽，一应俱全。

    据史料载，“云舫”旁边的云舫山房，楼上卧室名得月轩，前有如意亭，后有五峰阁。继普门、一乘、寓安之后，黄山历史上最负盛名的高僧——雪庄和尚，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十年。他自号“黄山野人”，通禅达悟，能诗善画，对黄山的热爱已臻至诚——康熙召请入京，他坚辞回山。爱屋及乌，连黄山所产的奇花异卉，他都工笔着色，命名题诗了一百二十多种。他活了一百二十岁，墓塔亦立于此。

    潘之恒之后潘耒曾慕名入山拜访雪庄并作长诗一首。诗极尽大师品行高尚与皮篷之美。但诗中说：“高僧本逃名，独卧万峰顶…举世为红炉，君心独古井……”这两个”独”字有悖史实。可以说，皮篷当时是黄山的文化交流中心——高僧满座，文人如流。

    众多名流中有法号大涵者，通禅悟，精诗画，能文武。因喜爱雁荡、黄山而自号为“雁黄布衲”。他几乎是无日不诗。著有《雁黄布衲黄山游草》并收记游诗数百首。他与雪庄相投默契，唱酬往来，成忘年之交。他在皮篷住得时间最长。据山志记载，这两位大师对黄山雪犹为情深。

    雪庄大师进山时雪花弥漫，路无人迹。可能是遇到了俗话所说的那种“新来乍到，摸不到锅灶”的情况。但大师不急不躁，趺坐岩石达旦，积雪盈顶。云开雾散时，山僧见而惊异。而大涵大师终日吟诗作画，竟不知大雪封山时，米无颗粒。于是，大师以雪为粮，谑号吃雪子”。

    若说两位大师面如冰雪，心如古井，那就错了。且看大师的诗：

    

    满眼花开倦客天，看风强步石崖前；

    深山哪有离人泪，也染鲜红血杜鸦！(雪庄)

    短褐度崇风，汀洲客断肠。(大涵)

    这“离人泪”、“客断肠”不正说明大师是热性之人铁血男儿，是对佛教的虔诚对黄山的挚爱，才使他们“人如冰雪清，韵与松杉冷”。(潘耒)

    临风东海门，欣赏美景，念贤思齐，不亦乐乎，不亦快哉！

作者简介： 戴耕玖，原名根玖，祖籍安庆，生于黄山紫云峰下，曾做过茶农、樵夫、轿夫、挑夫、石匠、教师、经理、黄山志办主任等。1995年主笔《黄山日报.周末版.桃花溪》，每周一篇专写黄山，有30余万字文稿见诸报刊，得意之作尽收于散文集《黄海拾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