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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农 | ​​​​无可奈何(读书笔记)


读《庄子》:无可奈何
 文  /  稻农
  (安徽池州)
2023.03.15

膏火同煎枉自哀,
师门窗下伏祸胎。
孙膑不识申徒苦,
无可奈何只为才。


       无可奈何,原为“不可奈何”,语出《庄子-德充符》中的一则寓言故事。申徒嘉曰: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
     奈何:怎么办?
     无可奈何: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听天由命。



      《庄子-德充符》曰:春秋时,郑国执政大夫子产早年求学,曾与申徒嘉同拜伯昏无人为师。
       乱世中,民不聊生。申徒嘉未能免刑,被砍掉一只脚,断足残疾。
      子产心高气傲,羞与跛子同行,临毕业时,对申徒嘉说:"如我先出仕,你就留下;如你先出仕,我就留下。"
      第二天,二人教室同桌而坐。
      子产调侃申徒嘉:"我将出仕齐国,执掌政务,你是留?还是不留?你见我都不知回避,把自己看得跟执政大臣一样?"
      申徒嘉反唇相讥:"同窗师门,众生平等,哪有执政大臣拜师从学?你自诩执政大臣,不把同学放在眼里?此言谬矣,大错特错!"
       子产笑他:"你一个刑余之人,不自量力,还想跟唐尧禹舜比德争善?难道断足之刑,还不足以让你有所反省?"
      申徒嘉说:"自辩过错,自认为不应当形残体缺的人,很多;不辩过错,自认为不应当形整体全的人,很少。知世事无可奈何,安于境遇,视同命运安排,唯有德之人,才能做到。人生在世,就象后羿张弓搭箭,靶心最容易中箭,然而,却没射中,这就是命。很多人妄凭双脚健全,笑话我足残脚缺,我气愤填膺;可一到伯昏无人先生家,我便怒气自消,恢复常态。真不知道先生用什么善道,为我洗涤心灵?我追随先生十九年,从未感到自己断脚残废。如今,你我心灵相通、以德相交,却刻意用双脚苛求我,太过了点吧?"
      子产深感惭愧。



      郑国子产傲慢,歧视残疾,羞与申屠嘉同行。
      然而,申屠嘉处世、处人、处己,不以遭遇刑罚为耻辱,“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泰然处之。
      与伯昏无人师生相处十九年,从未感到自己是个残疾人。
       庄子借此则寓言故事说明:形体的残缺,不影响心智德行的完善;反之,有的人四肢健全,却心智德行残缺。
      申屠嘉虽然失足,“犹有尊足者存”,精神远比形体尊贵。


       庄子“涉乱世以自全”,从入世转而出世,杜撰前人言行事迹,假借前人之口,从精神世界中,体悟生命的大道。
       颜回想用名利之心、仁义之理,去游说卫国国君。
      孔子认为:此行有杀身之祸,人间一切祸根,来自名利二字。唯有随机应变,心境空明,忘形弃智,虚己无名,物我两忘,进入心神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心斋”之境,方可免祸。
      人生在世,有很多迫不得已之事,惶恐不安,担惊受怕,不如将生死置之度外,“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顺从自然,“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

       庄子主张安时处顺、顺物无己:不能彰显自我,而要不显山露水的顺从对方。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误在自以为是,夸耀才能。
      身处乱世,有用反而招祸,无用却可避害,求生存的法宝是:无用之用、不材之材。
      栎社树一无是处:造船,船沉;做棺材,会烂;做器具,会坏;做门户,渗脂浆;做柱子,生蛀虫。
      可正因为不材之木,无所可用,社神借栎社树寄托形体,才免遭屠戮,苟且偷生,终其天年。
      庄子曰: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德充符》中,庄子“离形去知,遵道乐德”,凭空创造了六个形体残缺不全、内质完美、道德至善的人物形象,反复说明:形残貌丑,不足影响道德纯美。
      只有参透生死、富贵、穷达等俗世名利,才能不求功业,不慕名利,不被役使,不丧真性,“有情而不累”,哀乐不入,安时顺变,自得适意。
(网络配图)

       几百年后,战国时,孙膑、庞涓用刀剑与生命,续写了子产与申徒嘉的口舌之争。
       庞涓,早年与孙膑同学于隐士鬼谷子门下。
       庞涓出仕魏国,为名将。因嫉妒孙膑才能,恐其贤于己,便设计陷害同门,捏造罪名,处以膑刑,砍去孙膑双足。
       遭同门谋害后,孙膑万般无奈,死里逃生,“围魏救赵”,谋杀同门。
       前342年,魏国进攻韩国;次年齐救韩,采用孙膑策略,直趋魏都大梁,旋即退兵,诱使庞涓兼程追击。
      《史记》载:孙膑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陕,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于此树之下”。
       于是,令齐军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曰:“暮见火举而俱发。”
       庞涓果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
       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
       庞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
       齐因乘胜尽破其军,虏魏太子申以归。
       孙膑以此名显天下,世传其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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