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 556 期
作者简介：谢培军，男，农村初中语文教师。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黄山市作家协会会员。热爱生活，关注农村，以朴实的语言书写家乡平民百姓的喜怒哀乐，在《黄山日报》《安徽日报》等报刊媒体发表散文、小说百余篇。（三）青涩的桃子
文 ▏谢培军
我路过学堂，沿着小巷的青石板路，跑到家门口，猛一抬头看到门口的墙上又悬挂着那根可怕的竹桠子。“难道妈妈知道我下河啦！”我躲在墙角迟迟不敢回家。一天中午，我和平儿去后山玩，看到山坡上有一棵桃树，枝叶茂密的树桠上挂着许多毛茸茸的青色的桃子。我摘了一个，在裤子上擦一擦，就放在嘴里咬起来。虽然不怎么甜，还有些涩，但也清脆可口，填填肚子还是可以的。于是我们爬上桃树，采了满满两口袋。平儿说是我隔壁的凤婶婶家的，他上次看到凤婶婶和学堂老先生一起来修剪，除草。一听说是老先生的，我不敢多采了。傍晚，我一到家。妈妈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举着一根长长的竹桠子，双目怒睁，大骂：“你这不争气的饿鬼，不偷吃就饿死啊！人说‘人穷志不穷’，可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那细细的竹桠子抽在我的背上，抽在我的屁股上，我痛得“哇哇”叫，直往厨房里跑，躲在奶奶的身后。奶奶一手护着我，一手去夺妈妈手里的竹桠。“孩子还小，不懂事，打坏了那还了得啊！不就几个青桃子吗！要打就打我吧！”奶奶两脚颤崴崴跟着妈妈打转。原来，白天偷吃桃子的事被妈妈知道了，是凤婶婶跟妈妈说的，说什么“桃子还青，没熟，摘了太糟蹋啦！”凤婶婶是怎么知道的，一定是平儿告的密，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和他玩了。晚上，奶奶帮我擦洗了伤口。在我大腿上还留有几条竹桠的红色痕迹，背上还感到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记忆里，妈妈从来没有这么狠狠地打过我。我本想把口袋里还剩下的两只青色的桃子给妈妈吃的，这顿毒打之后，我悄悄地把桃子丢进炉灶里去了。“均也不小了，也该上学了，让这个死小鬼去学堂受受规矩。”妈妈在堂前昏暗的灯下一边缝补着一只旧军包一边说，“你看他一天不着家，玩泥巴，拔菜苗，偷菜吃，今天又偷隔壁的桃子，你做父亲的也该管管，明天说不定又惹什么祸呢！”这是一只洗得发白的绿军包，是哥哥背书上学的专用书包。这书包里头有两层，外头有一个布盖子，盖子里面有两条布带子，可以穿过书包口的两个扣子，防止里面的书掉出来，书包盖子正中间绣着一个退了色的红五角星。“明天，我去老先生那问问，看看他收不收这小子。”爸爸吸了口卷烟，皱着眉头说，“村长说了，土地马上就丈量好了，抓了阄，田地就分到每家每户……我也没有什么手艺，就听村长的，租村里的一头水牛，给大伙耕田犁地，一亩地好几块呢！到时候还怕没钱给孩子上学！只要我们自己有了田地山场，有了水牛，别说读书那点钱了，我们还要盖新房子呢！这小子不是喜欢牛吗，平时让他去放放牛！”我听不懂什么抓阄分田分地的，但我听爸爸说要分到一头水牛，心里特别高兴，一时忘记了疼痛，跑到爸爸面前问：“我们家真的养牛吗！”爸爸笑着，嘴唇下的那一小撮胡子也得意地抖动着：“到时候，我耕田，你放牛！”那一夜，我睡得特别香，似乎一下子忘记了妈妈的那顿打。可是今天，我又一次看到那根竹桠子，就挂在面前的墙上。我不敢回家，只好绕道来到亨爷家。今天大半天我都跟亨爷一起放牛，就是下河游了一会儿，没干坏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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