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 558 期
作者简介：谢培军，男，农村初中语文教师。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黄山市作家协会会员。热爱生活，关注农村，以朴实的语言书写家乡平民百姓的喜怒哀乐，在《黄山日报》《安徽日报》等报刊媒体发表散文、小说百余篇。（四）第一本书
文 ▏谢培军
“爷爷，你家的鹅呢？”我站在院外踮起脚尖轻声地喊。亨爷家养了两只大白鹅，全身雪白，只有脚掌和鹅头顶是血红色的。只要有人来到他的家小院门口，这两只白鹅就伸长脖子，把头抬得很高很高，可以高过我的头顶，口里不停地“嘎嘎”地叫着，它们就如两个高傲的斗士，准备迎接一场激烈的搏斗。如果有小孩接近，它们就扑打着宽大的翅膀，伸长脖子，张着血红色的嘴巴，扑面撞来，弄得我们孩子平时都不敢接近。“均啊，有事吗？”亨爷双脚泡在水里，靠着小椅子，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托着一本发黄的厚厚的旧书，“天快黑了，鹅进窝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我今天跟你去放牛啦，我怕妈妈说我在外野……”我吞吞吐吐地接着说，“爷爷，你陪我回家吧，省得妈妈骂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回家有什么怕的。”他扭过头看我为难的样子，眯着眼说，“是不是游泳的事啊？——你等我擦洗干净吧。”我高兴地接过亨爷手中的书，好奇地问：“这书里写的是什么啊？”“想知道吗？里面写的就是那力气惊人能轻易搬动三根原木的薛仁贵啊。”原来，亨爷满肚子的故事是从书上知道的。他家里藏有许多的古书，有故事传奇，有中医药书，还有一种连环画书。可惜我还不认识那密密麻麻的字，那连环画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亨爷拿来一本画有连环画的小人书。我一下子就被一页页精彩画面吸引住了，那一页一页的图画仿佛有一种魔力，把我征服了。“这人不是林冲嘛！那戴着草帽，扛着长枪，枪上挑着一只酒葫芦的人不就是豹子头林冲吗！”我兴奋地大声说，亨爷曾经给我讲过“逼上梁山”的水浒故事，我一眼就认出了林冲。这是一本叫《逼上梁山》的连环画，封面是彩色的，画着林冲风雪夜上梁山的情景，连环画的图画是黑白底色的，人物栩栩如生，图画下还有几排文字解说。亨爷眯着眼，一根根白色的短发竖着，看着我得意的样子说：“这书就送给你，现在不想回家了吗？”我捧着书和亨爷一起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里。我仿佛忘记了那挂在墙上的竹桠，忘记了妈妈的责骂，好像自己也有了豹子头那股英雄气概了。那晚，我是多么幸福，多么自豪。我满面红光，学着亨爷拿书的样子，一边看，还一边念念有词地向妈妈讲述连环画中的故事，猜想着文字解说的内容。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我把这本连环画藏在床铺下。我常常拿出这本连环画给强子和顺儿看，在伙伴面前炫耀，给他们讲述连环画中的故事。讲完后，看到他们羡慕的眼神，我神气地说：“亨爷家的书啊堆成山一样，什么李逵杀虎，什么朱洪武放牛，什么解缙晒书，什么啊……反正所有好听的故事全有！那些书上密密麻麻的统统记着！可好看啦！”“我不识字，但是……但是我懂。”我气鼓鼓地争辩，脸上热热的。是啊，如果我真的识字那该多好啊！我就可以把亨爷的那些书都借来看看。“我妈妈说了，开学时，我就可以上学堂，跟老先生读书认字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上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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