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伟大”的书，我读过很多；说“伟大”的事，我听过很多。第一次把“伟大”和自己联系起来，确切地说，是30秒以前的一闪念。
之所以迟迟没“伟大”自己，是因为“伟大”这个词很吓人，很“专有”，很容易令人想到“个人崇拜”。似乎只有经高级别的组织认定，或为他人为事业壮烈了、伤残了，或自古皆然、人人允可的某种精神，总之是可以“棺盖论定”不出意外的人或事，才可冠之以“伟大”，不起眼的小人物永远也别作此侈望。
30秒以前，我正沿家旁湖边作饭后百步走。不知怎的，“伟大”跑过来，直往我怀里钻，怎么谦虚也不行。那情形，就好我特不爽气、特不哥们儿、特不实事求是，与她相交这么久，竟还心存他念，一点男子汉敢作敢为气概都没有似的。无可如何，只好牵起“伟大”的手儿，同一对对情侣一样，且做湖边浪漫之游。
和“伟大”并肩徜徉。湖边嫩柳的细梢儿轻拂我的脸颊，痒痒的，挺受用；鱼儿也激动，调皮地跳出水面儿，鳞光闪闪，倏忽不见，只为分享我的幸福；湖中水波，在华灯的打扮下，流光溢彩，带着数不清的星儿，直往“伟大”身边蹭，想看她娇羞的脸儿；只有脚下青石板，风度翩翩，不动声色，排着队轻触“伟大”白嫩的脚丫儿，悄悄同我争宠，和“伟大”亲热一把；风儿更大胆，不经意似的，在“伟大”的耳旁唇边，飘来飘去，间或还拍我一下、捏我一把，让你哭笑不得；卿卿我我的年轻人，都抬起头来，注目“伟大”，被她的腰身、娇柔、纯净，惊得失了魂魄；不知哪个促狭鬼，指挥虫儿蛙儿，沿湖边奏起交响曲，闹得我都不敢揽“伟大”轻柔的腰肢---。
“伟大”让我感动，让我自豪，更让我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我何以如此幸运，不为不争，却偏能得其芳心，令无数追求者绿了眼睛，醋了心肠。“伟大”斜我一眼，理理秀发，白玉般脸庞袭上一抹红晕，轻启朱唇，慢道端的。
原来，出自名门的“伟大”，“爱情”路上并不一帆风顺，颇有“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愁怨和烦心。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精挑细选成龙快婿，生怕天生丽质、一笑百媚的孩儿不如意。前几年很流行一首歌，叫《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伟大”的心思，正是这种不能猜的心思。坐在湖边石凳上的“伟大”，一双修长白晰的手，绞着碧绿柔滑的嫩草；如水的裙带，在满含草香的微风中，轻轻颤动；一种淡淡的清香，不时传入我的鼻翼，令我如醉如痴。
“伟大”又看我一眼，那眼神儿，清清的，柔柔的。她说，她很久以来都在观察一个人，这个人，很普通，很一般，但他又很超然，很性情，让人牵挂，与世俗人眼中的“宁馨儿”相比，他有太多的“不一般”，这“不一般”，却又是俗人不屑一见，置若罔闻的。
听她讲的玄奥，我禁不住偷偷看她一眼，捉过她的手，软软的，滑滑的，柔若无骨，很乖巧地卧在我的掌心。“伟大”略一顿，象在思索怎样表达这太过一般的“不一般”。这个人，她接着说，心思很正、很纯，和他相知不易，但只要走到一起，你甚至会说他是水晶，是玉石，不遮不掩，透明似的，让你放心。他有思想，对人对事都有独特见解，深刻又睿智，绝不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同他在一起，你尽可循着他的思维脉络往前走，用不着去作“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苦思。他很高贵，尽管家谱简单，却有一颗高贵的心。在虚伪而又拜金的大潮中，他磊磊落落，堂堂正正，无论什么样的诱惑，他都能离得远些，再远些；看得淡些，再淡些；想得少些，再少些。他很男人，是真正的大丈夫，属于那种不怎么在乎权势的硬汉，不是那种一见官大一品的上司就腿软的脓包，更不是那种明哲保身昧着良心办事的败类。他最见不得弱者被欺、受气，别人避之犹恐不及，他却慨然赴援，虽千万难吾往矣。他又很雅，很文气，别人忙于杯来盏往、灯红酒绿的感情沟通时，他伏案读书，一本又一本，余杰、李敖、孔庆东…；临古，一遍又一遍，米芾、苏轼、颜真卿…；写文章，一篇又一篇，散文、随笔、读后感…，说不定今晚的湖边小叙，也将成为他的必写话题---。
星光下，“伟大”侧过脸庞，扑闪着水旺旺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我。一缕秀发飘过，象水，在我的脸上、心上流淌。我情不自禁，拥她入怀。“伟大”，你会后悔的，我喃喃地说。“伟大”在我的臂弯中，伸手抚摸我的脸颊，温软的身躯紧紧依偎着我。世上的人们，她接着说，很多都想讨我的欢心，在我的面前故作潇洒，但潇洒二字，又谈何容易。冷眼看去，有的，潇洒得起来；有的，潇洒不起来；更多的，其实是在装潇洒。装，也就是在演戏了，红脸、黑脸、白脸、三花脸，老绷着那架势，我觉得他们也挺累的。演好了还好，演不好，拿不住那个劲，哪招哪式，露了马脚，哪腔哪调，错了板眼，一片倒彩，贻笑大方，也蛮不是味的。你不是爱读书吗，有时间读读李国文的《中国文人的活法》，那里面的话，很多就象我说的，真到位，真精彩。其实，那些极力潇洒的人，一点都不可爱，让人觉得作做、虚伪、靠不住。“伟大”喜欢一种真，一种实，一种脚踏实地，一种靠得住的感觉。“伟大”喜欢你的，还有，你很大气，很君子，没有阿谀奉承，磕头巴结，膝行匐伏，诚惶诚恐的奴才相；没有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削尖脑袋，抢班夺权的恶棍相；没有失去顶子，如丧考妣，致仕回家，痛苦万状的无赖相。身在官界，不卑不亢，正道直行，这是极为难得的品质。你很侠气，很哥们儿，朋友一点进步，你喜在心里；同事一点挫折，你挂在心头。你活得很恬淡，很性情，想所想，为所为，不象那些报纸上天天见名字，荧屏上晚晚见形象，书店里处处见作品，网络上时时被点击的红人，没完没了，永不厌足地瞎折腾。
我和“伟大”，就这么拥着。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嗅着她如兰的气息，抚着她婀娜的腰身。真想俯下身去，亲吻她。
2007-12-9 18:39 于镂月裁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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