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长巧断赖鸡案

一九三六年三月下旬的一天，神农乡黄峪沟村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农村姑娘谢玉珍，身着粗布袄裤，手挽竹篮，向宝鸡县城走来。抵达水巷口，在一家坐北向南的麻铺房檐下放下竹篮，捉出一只母鸡，不料她一松手，绑鸡的绳子松动，鸡跑到旁边卖粽子的筐下。她急忙去捉，鸡又跑进了麻铺的后院。玉珍欲即进麻铺寻鸡，却被麻铺的甘掌柜拦住店门口，言说没见鸡进去。玉珍无法被气哭了。她想娘生病多天，无钱抓药，实想将这只鸡卖掉给娘抓药治病，鸡却白白跑掉了，娘的病怎么治？越想越难过，越伤心，不由得热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滴到胸前。这时忽然一个身材高大、仪容魁伟、身穿细料中山装、头戴礼帽的人，站到她面前。其后还紧跟着兰色服、背着盒子枪的卫士。他将玉珍打量了一阵问道：“你哭什么？”玉珍抽泣着说：“我把鸡跑掉了”，又问：“你捉鸡干什么？”答：“卖掉为我娘抓药。”“哦！怎么不小心，鸡跑到那里去了？”“跑到这家麻铺去了卖粽子的亲眼看见。”“怎么不去捉呢？”“掌柜不让我进去。”卖粽子的一脸烟气，神农乡相家庄人，名叫杨鉴。他没等人问，连忙说：“这女子说话怪不怪！我卖我粽子，你的鸡跑到那里去，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王县长转身来对麻铺的掌柜说：“唉！老板，这女子的鸡跑到你铺子的后院，让她看一下，有了捉出来不好吗？”甘掌柜身着黑洋布便衣，头戴瓜皮帽，脸色铁青，还留着一捏胡须。一看是王县长问话，心里有些不自在，表情更显得紧张。他曾因偷吸大烟，被王县长抓去坐过牢，知道王县长的厉害。他心里有鬼，早已暗示伙计把鸡藏了起来，回话时牙关颤的挡挡响，还强装镇静地说：“回禀县长，我的铺子确实没有跑进去鸡，是实话！是实话！”玉珍一听面前站的是县长！她在家里常听人们说，王县长禁烟，禁缠脚，抓烟灯，训练国民兵，凡事都亲自动手，作风雷厉风行，是一个清官。她想到这里，大着胆子说，我的鸡先跑到卖粽子的筐子旁边，急忙去捉，卖粽子的用手一挡，鸡就跑到麻铺后院去了。王县长一听，就叫护兵到麻铺后院去看。护兵进去，一看院内无鸡，后在厨房案板下搜出一只鸡，提了出来，还不住滴呱呱叫。甘掌柜一见护兵捉鸡出来，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更显得惊慌，连忙说：“这是我铺子喂的鸡，前几天才从家里捉来，不信你问卖粽子的，是他亲眼看见的”。卖粽子的忙应道，对着哩，前几天他才从家里捉来。我是前天在这里卖粽子亲眼所见。护兵插嘴说：“既是家里捉来喂养，为什么没有鸡窝？”甘掌柜遂即答道：“这几天忙，还没来得及垒窝。”护兵又问：“既没窝为什么不拴在院中，却扣在案下，不怕闷死吗？”问得甘掌柜结结巴巴胡吱唔。卖粽子的一看茬口不顺，忙挽筐绳，意欲溜之大吉。王县长拦住说：“老人家，粽子还没卖完，上那里去？”卖粽子的答道：“这里人熟卖不成，到东关去。”王县长说：“唉！这里人多货快，为何要走？等一等。”卖粽子的只好坐在那里硬着头皮卖粽子。县长问玉珍：“你看，这是你的鸡吗？”谢玉珍捉鸡在手端详着说：“就是我的鸡，一点没错。我的鸡因不好好下蛋，脊背长有油葫芦。我娘前几天才剪掉，不信你看。”果然剪掉的伤疤还在。这时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众人乱口嚣嚣的议论。有的说无疑是这女子的鸡，这掌柜硬讹人，欺悔乡下人等等。王县长听罢群众的舆论，胸有成竹地问掌柜：“你的鸡喂的是什么？”甘掌柜吞吞吐吐地答道：“喂的是······白米。”又问玉珍：“你给鸡喂的是什么？”玉珍说：“我什么也不喂，全凭它啄着吃。”王县长对一个卖烧鸡肉的人说，麻烦你把这只鸡杀掉，检验一下，胃中食物。卖烧鸡的捉鸡在手，蹲在房檐台上，只听鸡呱呱地叫了几声。刨开鸡胃，没有一粒白米，全是些青草，砂粒一类的杂物。王县长对掌柜说：“你还有何说？”甘掌柜只是冷汗常淌，低头不语。县长接着提高嗓门说：“你硬赖乡下人，商德有亏，罚你现洋二十元，服不服？”甘掌柜不断点头说：“服！服！服！我愿认罚。”乖乖的去从帐桌里取来二十元，捧给王县长。县长将钱接过转给谢玉珍说：“这二十元罚金给你，去给你母亲抓药吧！”谢玉珍接钱在手，感激得热泪盈眶，蹬的跪在县长面前，脱口而出：“谢谢青天大老爷。”县长急忙挽起玉珍说：“快起来，快起来，不要这样，把钱拿好回去吧！”玉珍才挽起篮子，装好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王县长对旁边卖烧鸡肉的人说：“这只鸡送给你，以作杀鸡之酬。”又对人群中维护秩序的几名警察说：“你们要好好教训一下甘掌柜和卖粽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