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垛山下，住着一户刘姓人家，老当家七十有余，跟前三个儿子都已成家。一家人勤劳节俭，田地家产多有积聚；忍让和睦，日子舒坦开心。
一天，刘老汉突然把三个儿子叫到跟前，说要为他们分家。弟兄们大眼瞪小眼，不知老掌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三个儿子都已到齐，老当家说：“我年老了，说不定哪一天，脱了鞋，就再也穿不上了。我想在活着的时候，就能看到你们和和气气地把家分开。”“爹爹，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分什么家？” 弟兄三个嚷开了。刘老汉摆摆手，大家静了下来。“我知道你们弟兄处得好，对我也孝顺。我是担心天长日久，妯娌们处不好，到那时再分就有点伤感情了。”刘老汉说，“我决定现在就分，希望你们能够顺从我的心意。” 弟兄三个虽不情愿，又不想违拗父亲的心愿，埋怨了一会儿，就没再说什么。
“怎么分呢？”老当家说，“我打算按三种办法分。一是按门头，二是按人口，三是按贡献大小，三种办法同时进行，怎么样？”弟兄仨说：“爹，我们听你的，你就说吧。”
“那就好。”老当家说，“咱家六十亩旱地，一家二十亩；三十亩水田，一家十亩；一座荒山，平分作三分，抓阄确定位置。三个院落，依现在住的，老大住主房，老二住东院，老三住西院。十二头大黄牛，一家四头。四头大水牛，老大老二各二。两头小牛犊归老三。粮食按人头分。我好养马，现今咱有十一头马，按贡献大小分。老大接力早，对家庭贡献最大，可以分一半；老二贡献比不上你大哥，分四分之一；老三刚成家，对家里的贡献最小，分六分之一。这样分，行不行？”大家齐声说好。“你们同意，我心里很高兴。不过，你们发个誓我才放心。”老当家心情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怎么发誓？”“你们跪在院子里，面对祖宗牌位，发誓说：‘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列位祖宗在前，我们立誓保证：同意父亲的分家办法，永不反悔，如反悔，愿受天报。’”“好吧。”三兄弟齐刷刷跪在院中。“苍天在上，黄土在下……”誓言声远闻邻里。
三兄弟发誓毕，来到父亲身边。老当家端坐圈椅上，面带微笑，眼珠一动不动。弟兄仨感到奇怪，呼喊爹爹，不应。手放到父亲的鼻孔，才知道已没了气。
“爹爹……”三兄弟悲痛欲绝，哭倒在地。事后才知道，父亲平时心脏就不好，刚才高兴太过，喜极伤心，过早魂归西天。
强忍悲痛，弟兄几个隆隆重重给父亲办了丧礼。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弟兄几个聚在一起，不由得提起父亲的心愿。老大问两位弟弟怎么办，两位弟弟不知说什么好，分吧，割舍不了兄弟情义；不分吧，违背父亲的意愿。他俩便对哥哥说：“俗话说，长兄如父。大哥，你做主吧。”老大沉吟了一会，说：“我与二位弟弟的感受一样，舍不得弟兄之间的手足情分，但父亲的心愿又不能违背。咱家业兴旺，人丁日渐增多，没了父亲，我又不善管理，看情势，终究有一分。唉，长疼不如短疼，还是分了吧。”听了哥哥的话，老二老三只好同意了。
过了几天，老大选定了个良辰吉日，请来二舅，主持分家。二舅五十来岁，是远近闻名的百事通。他每天东奔西跑，为乡邻解决了不少疑难和纠纷。外甥来请分家，自然推托不得，骑上高头大马，腰里别上长烟袋，便来了。三下五去二，便把田地荒山牛具粮食房屋分好了。剩下的十一匹马，怎样掂对都分不好。“嗬，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今个难道会在小河沟里翻了船？”二舅抓耳挠腮，按要求，怎么也分不均停。外甥们说：“二舅，不要认恁真了。我们弟兄仨，谁多分一头，谁少分一头，都不会争竞。”二舅把头一扭，说：“你爹是个精打细算办事谨慎的人，他既然说十一匹马这样分，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要是分不好，就有失名气了，但窍门在哪里呢？”
“咴咴咴——”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的马连叫三声。“有了，”他眉开眼笑，拉住自己的马，随入了马群，“今个，我的马也贴进去吧。”他兴奋地对弟兄三个说：“按十二匹马来分，老大一半，得六匹；老二分四分之一，得三匹；老三六分之一，得二匹。你们的马十一匹，一匹不剩，老舅我的马也分毫不损。你们看，老舅我分的行吧。”弟兄仨连夸舅舅高见。
分完了家，皆大欢喜，二舅倒骑大马，点起旱烟袋，扬长而去。边走边吟唱道：“十一匹马三人分，三种分发难分均。老夫舍下马一匹，个个如意好开心。”
讲述：桥头鸭灌局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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