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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旧事】唐人传奇里的南阳民间传说


唐人郑还古,以谷神子的笔名写过一个小说集叫《博异志》,里面有很多唐时故事,其中一篇,写的是南阳人张遵言遇太白金星的传说,写得饶有风味。

这个故事讲的是南阳人张遵言,到都城长安求试不中,回来途中,到商山会馆住宿,晚上遇到一个“大如猫,爪牙皆如玉”的狗,因其“毛彩清润,悦怿可爱”,就收养了它,又因为它跑得快“骏奔之甚于飞”,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捷飞”,由于很是喜欢,让其仆人张志诚整日抱着,喂其最好的东西,宁可自己不吃,也要让它吃好,“宁遵言辍味,不令捷飞之不足也”。这原本也没什么,不过是寻常的一个老书生高考不中寄情于爱狗的故事。但是写下来,就颇有趣了,这个如猫一般大的宠物狗,和张遵言“夜则同寝,昼则同处,首尾四年”之后,张遵言到梁山办事,走在中途,这个听话的小狗竟然在昏晦的夜间不见了。正在焦急寻觅时,一个神奇的人物“形状可爱”的白衣人出现了,这个白衣人“长八尺余”、“豁然如月中立”,自称苏四郎,告诉张遵言,因为他曾经的“恩深”,现在他“灾厄合死”,寿命即将终结,但是他要帮他度过一劫。于是,后面就有了一系列的地狱里追魂队伍夜叉之类追杀不得,唯有自残的描述。

神奇不至这些,帮着张遵言逃过了命劫的苏四郎,领着他到了一个王府那儿,少年苏四郎,在王殿里,“王迎四郎而拜”,苏四郎“礼甚轻易,言辞唯唯而已”,很是倨傲,怕张不安,他并对张遵言说,“地主之分,不可不迩”,王置宴乐,“王与四郎各衣便服,谈笑亦邻于人间少年”,更有趣的是,酒至半酣,苏四郎少年心性,戏一女乐美人,这美女正色不接,他又戏言,人家美人自言“刘根之妻”,不怕处分,把他给顶了回去,还提到了被贬下凡的仙女杜兰香,也得听她的“赠语”,苏四郎大怒,把酒杯子给摔碎了——当时把张遵言给惊醒了,原来他不过是和这个白衣人并肩鞍马在树下,简直就是元剧《南柯一梦》的前版。

这个作者谷神子,是唐时的名门郑氏河南荥阳人,诗人郑还古,史书记载他“少有俊才”,元和初年的进士,后官作到国子博士,文笔自然是好的。这篇关于河南荥阳人记述的南阳人张遵言的故事,还有补充的地方,张遵言对将“腾空而去”的苏四郎,一再追问来历,苏四郎卖了关子,让他到曾经邂逅的商州,去问龙兴寺的一个缝纳老僧——虽然老僧吞吐再三,还是说明了缘由,这苏四郎,竟是太白金星。

这段离奇的故事,实在很有读头。一则,太白金星,历来是个老胡子的睿智老叟,这儿却成了个顽皮倘性、风流倜傥的少年郎,还变成了一只如猫一样的白色宠物狗,硬是与张遵言相伴了四年。二则,狗人的故事,竟然按在了太白金星的头上,要知道,在民间的传说中,那个叫盘瓠的狗,娶了帝喾的女儿,成了后来苗瑶等民族的始祖,两者都显出了原始的狼(狗)图腾的崇拜来。三则,增寿延命的传说中,求仙故事之外,描慕了脱死的求生思考,与仙丹长生相映成趣,又多了一份去厄求存的安然。四则,张遵言的奇遇记,颇有中原人的唐人逸韵,张遵言的书生不第,爱狗如痴,以及苏四郎年少轻狂,都颇具时代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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