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9
高四那年
高中，人生的又一分水岭。高四那年，是在城墙根下的一高度过，近二十年了，恍如昨天，历历在目。
no.1 也曾勇闯独木桥
1998年7月，人生的关键时刻，我们是从二高方向勇闯独木桥，冲击象牙塔，无奈，桥窄人多，一招不慎，脚下踩空，和大多数同学们一样，败下阵来，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想到农村无望的前途，感觉那个夏天特别热，知了也格外聒噪，那个暑假在郁郁寡欢中度过。
“考学难，难于上青天。”那时候，考大学不像现在，学生如过江之鲫，大学似凤毛鳞角，千军万马，中间通过的桥又是独木，所以每年河南的高考录取分数线是全国最高的。为此，二进宫、三顾茅庐的很正常，有的为了考个好大学，不惜七擒孟获，八年抗战，当年听说理科班有一个同学，为了考清华北大，“誓把板凳坐穿”，每次被人问起“你是应届生还是复习生啊？”他都自嘲地说：“他妈的，哥不当应届生已好多年！”
那时候，若能考上大学，必定轰动十里八乡，在我们村里还给放场电影祝贺，还在广播里哇里哇拉的说上一大堆好听的话，寂静的夜晚，格外响，随风传遍乡村的每一个角落，落在每一个父母的心坎上，更落在那些有心人的学生心坎上！要是考上清华、北大，铁定的是放卫星，轰动全县，不但亲戚朋友自豪，连村里的小伙说媳妇都跟着沾光，想想，谁不想考个好学校？谁家不想出个大学生？
尽管二高的老师也曾多次劝说回去复习，经过再三考虑，最终还是选择了一高，同时去一高的还有我们的数十个同学，占了文科复习班的半壁江山，其中就有学霸张班长，一个淳朴憨厚的哥们，在二高是我们的班长，到了一高继续当我们的班长，换个环境，换个方向，换帮战友，并肩作战，带领着我们继续奋斗在人生路上。直到今天，虽然天各一方，但同学们只要提起这位老班长，无不挑指称赞。
no.2
令人神往的一高
一高，邓县全城，最高学府，名声响亮，令人神往。古称花洲书院，始建于北宋庆历年间，由名臣范仲淹创建，位于市中心东南老城墙根下，因百花洲而得名。
一高，建于原花洲书院旧址之上，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即诞生于此，历史悠久，学风浓厚，范公祠堂屹立于校园东南，两侧石碑数十个，四周古柏葱茏，专人照看，每日清扫，洁净如洗。每遇开门，必进瞻仰，范公遗像，端坐其上，目视远方，忧乐天下。亲近先贤，思绪万千，上课铃响，恋恋不舍。祠东有堂，名春风堂，旧式建筑，古朴典雅，每逢会议，必聚于此，堂未上锁，出入其内，满心欢喜，堂前桂花，千年犹壮，幽幽暗香，溢满校园，沁人心脾，心旷神怡。祠南有池，池中有荷，荷叶田田，池上一亭，曰览秀亭，八檐十柱，雕梁飞檐，矗立池中，如鹏展翅，心向苍穹。
月出之时，三五好友，会聚其上，虽无杯酒交错之声，佳肴为助，但有清风明月相伴，星耀荷香，谈天论地，纵横古今，时而切切私语，时而高谈阔论，时而满腔愁绪，时而开怀畅笑，何其乐也！校园之东、南，皆墙城，墙上皆松柏，掩映在朗朗的读书声中，更加郁郁葱葱！
no.3 城墙
我们的教学楼，在校园的最南边，与城墙遥相呼应，再往南，便是城墙，城墙不甚完整，以东南角现在的花洲书院处最为高大雄伟，上午中间的二十分钟课间操时间，逃广播操的同学趁机还能到城墙上遛达一圈，吼上两嗓，醒脑提神，效果比做广播操好的多。烈士祠对面的水闸处有城墙少许，往西往南均有蜿蜒延伸，记得当年上面还有“解放邓县突破口”纪念碑，许多解放邓县的烈士墓群、石碑等，无数的士兵陪着他们的团长，长眠于此，河水泱泱，松柏森森，日夜守护着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用鲜血染红的地方。城墙之外，是护城河，不宽不深，却环绕着内城，两岸绿树成荫，河水清澈，深不见底。
“走七县，打八县，没有邓县忒捣蛋”，说的是古邓县城墙之高，城高之厚，护城河之宽，护城河之深，再加上邓县人之精明，以致于刘邓大军二次解放邓县之不易。只可惜，后继者目光短浅，疏于管理，脱砖胚的去挖城墙根，修路的去挖城墙根，垫宅基的去挖城墙根，填河沿的去挖城墙根… … 总之，凡是用得着土的地方，都去挖城墙根，你挖他挖，日积月累，三挖两挖的，城墙，硬是没了，仅剩下一高东南角那一疙瘩。
曾几何时，考少年班，我们曾在碧绿的操场上和衣睡过，星星是那么的多，那么的亮，月亮是那么的朦胧，那么的美！高四那年，我又来了。北边的操场是那么的阔，东边的菜地是那么的绿，南边的城墙是那么的美，西边的饭菜是那么的香。那时，最大的娱乐除了打篮球，就是遛城墙。每逢周末，约三五好友，去遛城墙，从东门的烈士祠处沿着城墙往南，有的地方荡为平地，有的地方薄如院墙，有的地方像走钢丝，有的地方可以奔跑，断断续续，却可以一直到学校的东南角最高大宏伟之处，振臂一吼，酣畅淋漓，折而向西，教学楼近在咫尺，最后从校院墙西边折回，虽然两边荆棘丛生，难免划破衣服、划出伤口，但很惬意，很快乐！
no.4
酷逼岁月
高四那年，很酷逼！直到今天，还听同学们说，经常梦到当年考试的情景。
那时候，书本是论捆的，考试是频繁的，星期天是几乎没有的，考不完的试，做不完的题，上不完的课，睡不够的觉 … … 至于闲暇，全靠自己调节；至于快乐，全靠自己寻找。女同学，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没有别的娱乐项目，男同学还好，可以看个金庸的武侠解解闷，可以去体校打个篮球发发泄，还可以去遛城墙看看风景。那时候，去外面吃饭，偶遇播放好电影、好电视剧，管他课不课的，非坐到看完再说，也不是因为特别好看，只是感觉那一刻心无旁骛，身心放松，其中《还珠格格》、《大侠霍元甲》、《射雕英雄传》等等，就是那时候钻进我们心里的，直到今天小燕子、紫薇、夏雨荷等在心中还占有一席之地。
那时，打篮球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快乐，无论学习好的，还是不好的，无论会打的，还是瞎打的，凑在一起，只为图个开心。还好，体校离一高不远，场多，人少，灯亮，最重要的是不怕老师看见，每逢周末或者晚自习，约一帮子同学，走过操场，穿过菜地，跨过木板桥，越过护城河，横穿穰城路，便来到体校。一到体校，浑身来劲，精神又提气，兴奋，二话不说，脱去上衣，甩开膀子，拼命地干，尽管汗流夹背，断了线的汗珠就像小虫子在身上爬，痒痒的，麻麻的，大干一场，虽然呼呼直喘，却好像卸去了全部压力，身心放松，来回的路上，大伙有说有笑，有歌有唱，快活！美！为此，班主任孙老师没少操心，没少给我们开小灶，这也算是对我们特殊的爱，谁不想他的学生有出息！
现在回想，高四那年，幸运有一高，幸运有城墙，幸运有孙老师，幸运有张班长，幸运有一帮子因“逃课”带来无数欢乐的难兄难弟们！
no.5
往事如昨
临近高考，题多，天热，时间紧，压力大，竞争烈，心情烦！
但一想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割麦天汗流夹背晒出油的日子，整天忙着戳牛屁股修理地球的“宏图伟业”，掉一分钱能扒场那么一大片地方寻找，本该正常办的事求爷爷告奶奶低三下四的求人还不给办 … … 头都大，无奈，不得不耐着性子、硬着头皮继续学习，期望有一天能够跳出农民世家，不再像父辈一样过着苦巴巴的日子。
那时候，我们那栋空教室多，一部分学生不由自主地占领了一个空教室，陆陆续续搬过去一分部，美其名曰“小班”，人少，教室大，自由，凉快。班主任偶尔背着手，或窗外，或室内，巡视一圈，我们称之“乾隆下江南”，间有调皮者，偷看武侠，如醉如痴，忽听一声，“老师来了”，一惊一乍，东张西望，诚恐诚惶，一脸鄂然，顿时，轰堂大笑，前俯后仰，颇为壮观。有爱好艺术者，多才多艺，眉清目秀，为人谦和，善绘画，好书法，书协获奖，众视之，羡慕不已！忙里偷闲，问长问短，每问必答，不厌其烦，获益良多，时值今日，关系颇铁，或他到深圳，或我至郑州，必亲自接送，酒足饭饱，同榻共眠，天南海北，事业人生，彻夜长谈，不知疲倦。
有城里者，家资富裕，每购《读者》，《青年文摘》，争相传阅，表虽破损，页污斑驳，仍如获至宝，喜不自胜，读之，感之，娱乐之，摘抄之，背诵之，领悟之，幸甚乐也，受益终生！
no.6
记忆深处
高四那年，一晃数年，星转斗移，时过境迁。
范公祠、春风堂和览秀亭虽已被4A景区“花洲书院”圈起，墙内面目全非，墙外似曾相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便出入，可望而不可及，只能隔墙望一望当年曾生活过的地方，还有那曾给我们带来无数欢乐的地方。还好，八角楼还在，梧桐树还在，宿舍楼还在，城墙根还在… …
拾级而上，一步一阶，心随步高，近楼情切。登上八角楼，微风拂面，泪眼朦胧，手扶窗棂，隔窗内望，那桌那椅，那黑板那格言，那曾经坐过的地方，那曾经同学们的笑脸，那曾经老师们的身影，那曾经前后桌的往事，笑声、读书声、上课声 … … 言犹在耳，声如在昨。背靠树干，仰望梧桐，伟岸挺拔，高耸入云，枝繁叶茂，绿荫清爽，曾经带给我们无数的清凉，曾经带给我们不尽的遐想，闻一闻落叶的味道，清香如故，摸一摸苍老的树杆，坚如从前。
如今的一高，东迁至新校区，更大更美，但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文化底蕴？范公遗风？桂花清香？ …… 无以言明。每次回去，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到老校区转一转，亲近一下那里的一草一木，回味一下那里的一点一滴，目睹一下那里的一砖一瓦，虽已物是人非，古朴典雅的石牌坊早已不知去向，昔日辽阔绿茵的操场也被高楼替代，只有八角楼像一位年迈苍苍的母亲，依然屹立在原处守望，陪伴她的是那一排直插去端的梧桐，始终不离不弃，迎来了一代又一代的学子，送走了一辈又一辈的读书人。
高四那年，我们的一高，忘不了那，一盏盏灯，一张张卷，一摞摞书，一排排桌，一棵棵树，一排排房，一幕幕往事，一份份眷恋，一天天岁月，一位位老师，一串串思念，一个个笑脸……
时光，带走的是匆匆青春，留下的是深深眷恋，甘如陈酿，愈久弥香！
2018.12.5于深圳
作 者 简 介
作者：王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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