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特刊】吴维英/儿时烟火儿时年

儿时烟火儿时年

作者：吴维英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听着歌手王菲《又见炊烟》熟悉动听的旋律，我眼前一幅很美的农村生活画卷被轻松地勾勒出来了，仿佛把我带到儿时汨罗桃林老家。尘封的往事犹如打开闸门的河水，开始在脑海中奔流。

小时候最开心最幸福的事就是过年。过年的快乐说不完，那时候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是妈妈早早就把我和妹妹的新衣服准备好，平时舍不得买的灯芯糕、酥糖也让我们吃个够。还有每人五元的压岁钱，可以自由支配，不需要请示妈妈。特别让我兴奋激动的是，可以回到我魂牵梦绕生我养我的汨罗乡下老家过年。

后来，在我几岁时，跟父亲来到了岳阳，只有过年的时候父亲会带着全家回到乡下。乡下奶奶踮着脚尖的期盼，儿时一起玩泥巴的伙伴，家乡的芝麻姜盐茶，还有那红彤彤暖烘烘的柴火，傍晚时候每家每户屋顶升起袅袅炊烟，一股股泥土芳香和烟火味儿缭绕整个村庄，让我感觉到“小桥流水人家”的田园快乐。

父亲十六岁走出山村在岳阳工作，记得八十年代时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桃林，是汨罗地区最穷的地方之一，我的印象中只有红薯和腌菜吃。父亲是村里第一个国家干部。他带领我们回家的消息传开，还在离家几里路的地方，村里就有人开着拖拉机到公路上迎接我们。我坐在拖拉机上无比自豪骄傲，不比现在坐大奔宝马逊色。一群拖着鼻涕的伙伴，拿着树枝，撒腿跟在车后喔喔喔追跑着，他们想看看城里的人。这时候奶奶依然裹着她的白布头巾，穿着蓝布大袄，踮着脚尖眺望着我们的方向。父亲是长子也最有出息，他在城里当干部，奶奶也不知道他具体做什么工作，逢人就说儿子是捉坏人的。父亲的到来让奶奶腰板挺直了，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时时刻刻绽放着。这时奶奶将我们从城里带来的糖果分给前来看热闹的小孩。拿着糖果的小孩这才恋恋不舍离开。村里的大伯大叔婶婶们，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父亲嘘寒问暖。这股热情一般要持续两天，我们小孩不管那么多，开始假装城里人矜持一下，第二天约上村里孩子，分享我从城里带的气球、花炮、零食，和他们爬树躲猫猫玩得不亦乐乎。特别有趣的是“打仗”，我们七八个孩子分成两边，每边选一个指挥官老大，其他人或钻在草垛里，或站在围墙上，或躲在门角里。噼噼啪啪，你被打“死”了，我“受伤”了，玩得天昏地暗没有半点城里的斯文。奶奶这时候就大声喊：“伢崽哟！过年不要乱说话，要信禁忌喔！”奶奶没有文化，但是对菩萨嗲嗲是格外敬畏，相信父亲的出息是祖上积德和菩萨保佑。

三十的火，元宵的灯，大年三十夜柴火一定要红旺旺，年夜饭一定要赶早，鞭炮一定要响，预示来年风调雨顺。汨罗过年流传至今一道名菜，“温年肉”，家家户户都要称上几斤带皮肥瘦搭配的猪肉，大块大块地切好，什么佐料都不放，大铁锅在浓烟中熏烤，柴火温上一两个小时，袅袅炊烟弥漫村庄，这时年味越来越浓，锅里年肉咕咕翻滚，香味四溢飘散，我们小孩围着火炉打转转，一个劲地吞口水。这时奶奶慈爱地笑着，偷偷地给我和妹妹尝一下盐味，不然我们等不到天亮。

其实不等天亮，凌晨三四点，寂静的山村还在夜色中就被噼噼叭叭的鞭炮声唤醒，过年啦！一声吆喝，大人小孩一跃而起。过年的仪式感非常强，奶奶早早把鞭炮和祭拜神灵的贡品准备好，奶奶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保佑我们，讨要吉利的话语，祭拜之后我们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开始吃年饭。老人说得好：过得年好，划得船好。一年到头，只有过年庄稼人才放开肚皮吃一顿，都在祈愿来年丰收，希望子女好好的。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才是心灵的港湾，家才是我们永

远的依靠，那里有我们的亲人，有我们渴望的温暖和亲情。小孩盼过年，大人盼插田。

大年初一，天还蒙蒙亮，我们背着奶奶早早准备好的布袋子，迫不及待地和伙伴们走门串户拜年啰！“爷爷奶奶给您拜年”，这时每家每户当家的奶奶婶婶们，每人发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发饼。如果幸运，有时还可以分得几颗糖粒子，我们三五成群从村东走到村西，一家不落下，大上午基本拜完年。回到家分享我们胜利果实，满满一袋子发饼，奶奶笑呵呵地帮我们清点。那种人间美味的发饼，是我生命中最刻骨铭心，最弥久生香的家乡味道，这种味道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经久不息。可是现在我回味发饼味道，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回不到那种熟悉的味道。

乡村的天空，家家户户袅袅炊烟缭绕盘旋，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醇厚的浓香。这就是人间烟火气吧。虽然那个时代物质贫匮，但是人的欲望没有这么复杂，柴火燃烧着，山村炊烟缭绕，弥漫着家的味道，好一幅人间温馨的画面。

作者简介

吴维英，笔名唯唯物语。一名平凡而普通的公务员。用心感悟天地万物，常怀一颗感恩的心。爱旅游，爱运动，爱读书，喜欢用文字记录多彩的生活。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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