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黄雷军，80后，安静的时候喜欢动笔，偶有豆腐块零星见于网络或报端。
除夕，雪花飞舞，村里白茫茫一片，院子里不时传来孩子们放鞭炮的声音。大人们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杀鸡宰鱼、祭祖辞岁的声音不绝于耳。
屋内，郭大娘蜷缩着躺在床上，颧骨突出，眼窝凹陷，两只眼睛似睁非睁，呼吸有些沉重，身上盖着一床略显单薄的旧棉花被，床前的火炉里冒着几个微弱的火星。
郭子在灶房里准备年夜饭，媳妇在火炉边烤着火，脸蛋映得通红，儿子虎子早就被隔壁家从城里回来过年的小新拉到雪地里玩去了。
郭子刚刚把自家喂的一只老母鸡宰了，拔净了毛，开膛洗净，正放在砧板上剁，他将两只鸡腿卸下来盛在碗里，望了望一旁的媳妇，欲言又止。
“你动作麻利点，这么磨蹭下去，到天黑都没有饭吃！”媳妇在一旁嘟囔着。
“好。就快了。”郭子手里的菜刀一阵挥舞，砧板剁得砰砰直响。不一会一只鸡就收拾完毕了。
“媳妇，”郭子端着两只鸡腿凑到媳妇面前，小心翼翼地说，“这只鸡我妈养了一年了，她一辈子没吃过一只鸡腿，看她快不行了，这鸡腿一只给虎子，另一只给我妈吧？”
媳妇面无表情，两眼直盯着郭子背脊发凉，“你有能耐了是吧？虎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能吃三只鸡腿，一只鸡腿哪够吃！瞧她那个样子，吃了什么还不都是浪费！还想吃鸡腿？门都没有！你快点给我去做饭，等下饿着了虎子有你好看！”
郭子不再说话，悻悻地做饭去了。
一锅鸡汤炖在炉子上，香味四溢。隔了两间房的郭大娘似乎闻到了香味，突然睁开两眼，抿了抿嘴巴，咽了一口口水。
天渐渐暗了下来。虎子一路小跑回来，冲进厨房，“妈，我要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媳妇一把抱起虎子，“来来来，看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饭桌上，虎子狼吞虎咽，两只鸡腿很快一扫而光，一大碗鸡汤也喝掉了一半。他把碗筷一放，就往屋外奔，“我吃完了，我去跟小新玩去喽！”“你再多吃一点……”媳妇话还没说完，虎子就跑出门去了。
“这孩子…”媳妇一边嘟囔着，一边大快朵颐地吃起来，鱼、肉、鸡净往自己碗里夹。郭子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扫射着媳妇，不时地给旁边的一个小碗里面夹点菜，可都是萝卜青菜，肉碗里愣是没去筷子。
“真是撑死我了！”媳妇打着饱嗝站起来，到隔壁房里看电视去了。桌上的鸡汤基本上见底了，一层冷油飘在上面。郭子赶紧捧起来，小心翼翼地端着，来到郭大娘床前，将她扶着坐起来。
“妈，今天过年，这一口鸡汤，你喝了吧。”
“你们都喝了吗？”
“嗯，你快喝吧，等下冷了。”
郭大娘砸吧着嘴巴，将汤碗喝了个底朝天，直到一滴不剩。“嗯，真好喝。”
“妈，吃点饭吧？”
“妈这病怕是不行了，饭吃不下了，别浪费了。”
三天后，大年初三，郭大娘咽气了。村子里唢呐吹起来了，锣鼓鞭炮响声震天，乐队、腰鼓队都请来了，法事做了三天三夜。这次是郭子媳妇的主意，她说这是郭大娘的最后一程了，一定要热热闹闹地办，让她风风光光地走。
村子里的人都说郭大娘真有福气，郭子媳妇真是孝顺。
隔壁家的小新常年住在城里，没见过这阵势，忍不住地说，“好热闹！比过年还要热闹！”
本期图片：网络
本刊新设“潇湘小作家”，诚征中小学生佳作，欢迎推荐。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