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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作家】许光辉 磨姜

磨  姜

作者简介

        许光辉,汨罗人氏,江边长大。得文革之利,是工农兵学员。正式工作时间40年,其中有30余年埋头于公文写作和科普创作。因基础太差,并无辉煌之作。退休5年,乃惯性所致,仍玩文字,比不得专家。不会说故事,只能写实话实景实情,偶有文字见诸报端。

      有人通过研究得出结论:人的味觉是儿时形成的。说来你也许不信,我是汨罗江边农村长大的,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就是家乡的油坨子、红烧肉、笋子、土皮粉,再是青菜,直到如今,在外工作四十几年了,对什么海鲜、脚鱼、螃蟹、龙虾……之类的所谓美食,基本上没兴趣。

      儿时记忆是不是绝对准确呢?我觉得也不全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初过苦日子的时候,我那时才几岁,整天饥肠辘辘,饿得发昏。有一天,哥哥在外面搞回一截苎麻根,我觉得非常好吃,留下的印象极好!1975年我当了干部,在楚塘公社枫树大队八队办点。那时以粮为纲,队上把一块苎麻毁了改种粮食作物,我便选了一截最好的苎麻根,洗净剥皮后一咬,哪里吃得下去……全无儿时美味。又比如面食,我过去总不喜欢吃,而今早餐几乎天天是面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们夫妻都是汨罗人。汨罗的姜盐豆子芝麻茶也是喝惯了,尤其是不放姜感到没味,只是磨姜有点麻烦。

       国庆节前正是生姜上市的季节,妻子买了十来斤,说是要磨点姜末,晒干后用于做菜和泡茶。家里有个小石磨,是老家川山坪的朋友送的。这石磨直径约30厘米,材质极好,做工也极好,还配了个精致的架子,摆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

        妻把生姜洗净晾干,慢慢地剁碎成黄豆大小。我则把石磨洗净抹干摆好,一手加料,一手推磨。磨槽是细细姜末,湿湿的,满槽都是,姜汁渗出,流在磨下钢盆里。个把小时后,满满的一盆姜末,大半碗的姜汁。随后我用姜汁泡了一杯茶,觉得很韵味,连连说好,便上电脑忙活去了。

        妻把后续工作完成后,突然叫我:“快来快来,这姜有问题,是苦的!”我闻讯大惊,姜是苦的?马上一试,姜末姜汁真的都苦!我已经六十大几了,姜盐豆子芝麻茶少说也喝了上吨计,从来没感到姜是苦的。妻有点发慌,表示要把磨好的姜末姜汁都倒垃圾堆里去,怕有毒。毕竟吃的东西,不敢造次。我说你不要急,等我找找资料看,搞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脑上一查:姜,味辛辣。这辛不是苦么?我不放心,又查字典、辞海、辞源,都是这么说的。我心里稍稍有了底气,要妻不要着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市委王奶奶是一生爱喝姜盐豆子芝麻茶的,90多岁了,一年四季如此。我马上去了王奶奶家,先喝茶,感到与平时无异,马上又吃了一块刚用于泡茶的生姜。唉,和我们家的一样,也有苦味!

        从王奶奶家回来的路上,我走很慢很慢,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味。一砣生姜,我吃了不知多少,喝了不知多少,居然不知道它还有苦味。要不是妻突发奇想要磨姜末,我也许到死也不会知道姜应该是可以苦的。我原先以为,世界之大,我们只存在历史知识上的无知,科学技术上的无知,工艺技巧上的无知,为人处事上的无知,却不知道无知无处不在。很多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东西,也是熟视无睹,不明就里,不得真解的。难怪庄老先生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是的,知识海洋无边无际,我们都不是全知全能的人,晓得这一点,就晓得自己是渺小的,晓得应该不断地学习和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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