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浓浓的稻香味
作者简介
李世林,平江县伍市镇人,一直在粮食企业工作。喜欣赏文字而不善笔耕,常常拜读《潇湘原创之家》的大作,诚心向各位先进学习。
周末,回老家看望父母。饭后,照例在田间转悠一会。中秋将近,田里的稻谷已呈金色,微风拂过,稻香扑鼻而来。
醉人的稻香把我的思绪吹回儿时,在那个缺粮少米的年代,一碗白米饭,一个米粑粑,有着浓浓的稻香味。
记得我六岁那年,盛夏的一个中午,玩累了回家,刚进门,只见奶奶虔诚地跪在天井里。天井里有颗梨树,树下摆着一张小桌子,桌上焚着三根香,摆着两碗白米饭。奶奶正在念叨着什么,很是肃穆。
原来是当年的第一顿新米饭,奶奶在祈祷,感激天老爷赐福,让我们吃上新米饭。那时奶奶可能有点胃病,吃了晚稻米,胃胀难受,只能吃早稻米。而早稻谷大部分都得送国家,送爱国粮。早稻米虽然没有晚稻米口感好,但发饭,同样多的米煮出来的饭要多一些,更能填饱肚子,所以大伙更乐意要早稻谷。奶奶得找生产队队长讲好话,商量着多领回一些早稻谷。
那个年代,我们平时吃的,大约是三分之二的茴或茴丝,三分之一的大米,想找一小团纯米饭,得从茴或茴丝里去挑拣。奶奶一生贫苦,能吃饱肚子,就很满足了。记得她常说的一句话是“有茴丝饭吃得饱,就是好命”。
那天两碗白米饭,奶奶和我各吃一碗。捧着饭碗,只见饭粒雪白,晶莹剔透。真有点舍不得吃,良久之后,才加了一点菜汤,根本不用下饭菜的。拌来搅去,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咀嚼,那浓浓的稻香味,记忆犹新,似乎仍在唇齿之间。
那些年,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吃到糖油粑粑,用糯米制作,有放油煎的,也有水煮的,都得放些许红糖,吃在嘴里,软软的,甜甜的,好吃极了。
糖油粑粑虽然好吃,但平时是吃不到的。在平常的日子,偶尔能吃到只有天花粑粑。
天花是一种传染病,很难治好的。据说清顺治帝就是得天花死的,而康熙恰是因得过天花而登上帝位。乡下人得了这种难治的病,自有乡下人的办法。
我的家乡治天花病的办法,就是抢天花粑粑吃。天花粑粑是用普通大米制作的,因能治愈天花病而得名。谁家孩子得了天花,就会找邻居凑点米,要凑足三十六份。将米拿回家后,浸在水里泡湿泡软,再在石磨上,细细的磨成粉,手工做成一个个小小的粑粑,蒸熟放在一个大盆里。
天黑后,在东家门前地坪上,摆一张八仙桌,请两个做法事的人,对天跪拜一番。具体细节记得不太清楚,倒是八仙桌上的那天花粑粑,却是记得真真切切。
好不容易等到祭拜完毕后,就会听到一声“抢啊”,等急了的大人小孩会一拥而上,有一人抓几个的,也有一个都抢不到的。小孩也有小孩的优势,从人缝中更容易钻进钻出。一会儿,满满的一大盆,就抢了个底朝天。
据说抢得越快,天花就会好得越快。说来也很神奇,虽然没有一点科学依据,却因抢了天花粑粑,小孩的天花病就会一天天见好。所以大家的疯抢就成了捧场,自然很受东家的喜欢。
天花粑粑是纯粹的大米制作,没有任何的佐料,小而硬,没有糖,也没有油,远远比不上糖油粑粑好吃。不过在那个缺粮少米的年代,在那非年非节的日子,却有与米饭不一样的味道。那抢的味道,那带着稻香的味道,一生都难以忘却。
那些年,那些缺粮少米的日子,虽然苦,虽然累,却依然有着快乐,有着回味,那浓浓的稻香味,永远留在心中。
蓝天白云,蛙声虫鸣,信步而行,走累了,席地而坐,抚摸着沉甸甸的稻穗,今年肯定又是个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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