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在病房里的白玉兰
作者简介
谭伟辉，一位久居深圳的湖湘女儿，怀揣着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热爱文学，勤于笔耕。愿做席慕蓉笔下那棵开花的树，芬芳自己，也芬芳他人。
最近我频繁地往返于家与市一医院之间，母亲生病了。
第一次见母亲的主治医生是办理入院手续时。那天正好是周六下午，偌大的医生办公室里一位女医生在认真地书写病人病历。我敲了敲开着的门，问：“医生，住院是在这里办理手续吗？”女医生抬起头来，窗外一束暖暖的阳光正好映衬着她白皙的带着浅浅笑容的面庞，她对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我母亲坐下。然后接过母亲从广州医院带来的厚厚一摞检查报告，一张一张仔细地看着，并马上叫来当班护士给母亲安排住院床位。我特意看了一眼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她的名字叫袁明娟。
安排床位的小姚护士是一位快言快语的漂亮丫头，她边领着我们去病房，边热心地告诉我们说：“你们真幸运，袁主任刚从湘雅附二医院进修回来呢，她好厉害的。”我知道，小姚说的厉害是指袁医生的医术高明，一下子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母亲刚在病床上躺好，袁医生就走了进来，她面带微笑，仔仔细细询问着母亲的病况，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母亲三十年没进过医院的门，这次生病她显然很紧张，毕竟是七十八岁的老人啦。母亲像孩子一样握着袁医生的左手，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对她的依赖，却故作轻松地说：“医生，我也不怕呢，快八十岁了，要走也走得了呢。”袁医生一下子就看出了我母亲的心理，她把右手放在母亲的手上，一双大眼睛里满含着温柔，她安慰我母亲说：“娭毑，放宽心，您得的是小病，看您精神状态这么好，很快就可以治好病的。您看，您的儿子女儿全陪着您来医院，一定都很孝顺，您肯定恢复得更快！”第一次看见一向坚强、很有主见的母亲变得如此无助，我的心里不免难过起来。母亲并没有马上松开袁医生的手，也许这是病人一种本能的反应吧，好像抓住医生的手就是抓住了救星，病才会治好一样。袁医生没有一丝地不耐烦，轻言细语地安慰着老人家，嘱咐她放下心理包袱，配合医生好好治疗。我笑着对袁医生说：“现在当医生真不容易，不仅要会看病，还要疏导病人的心理。”袁医生回答我说：“是的，我们每个医生都要学心理学呢。”望着站在母亲床边如我的家人一般聆听着我母亲唠叨的袁医生，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每天早上八点钟，是袁医生带着其他医生和护士来病房查房的时间，我注意到每天这个时刻母亲总是不停地向门口张望。当走廊里响起脚步声时，母亲便端正地坐了起来，我猜到了她在等着袁医生。袁医生问过母亲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打针有没有不良反应之后，总要鼓励我母亲一句：“娭毑，检查结果出来了，都还不错，您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哦。”袁医生的一句话就像一缕春风，顿时舒展开了我母亲轻锁的眉头。望着走廊里远去的穿着白大褂袁医生的背影，我内心不由升起对她的感谢。
母亲做支气管镜的前一天，袁医生特意来到病房，告诉我们做这个检查很痛苦，一般患者都坚持不下去，叮嘱我们多多安抚老人，一定要吃好、休息好，第二天检查才会稍微轻松一些。母亲很听袁医生的话，吃过晚饭，便早早地躺在了病床上睡觉了。
次日上午的支气管镜检查，是我不堪回首的一天，做完检查的母亲似乎从生死线上挣扎过来的一般。因为痛苦，母亲的脸扭曲得完全变了样子。处于昏迷状态的母亲脸色蜡黄、气息微弱、命悬一线。被担架抬到病房时，袁医生跑步跟了进来，她像一位行军打仗的指挥官一样，果断而镇定地让护士插氧气、打点滴，并俯下身贴着我母亲的耳边轻轻唤着我母亲：“娭毑，娭毑，您遭罪了。”看着昏迷的母亲，我的泪水再一次滚滚而下，为母亲受苦伤心，也被袁医生感动。这时，我看到母亲费力地动了动手指，嘴唇也蠕动着好像要说话。我贴着母亲的脸，还没从麻醉药里完全苏醒的母亲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含糊不清地一个字一个字吐着：“给、袁、写、篇、文、章。”我立即明白了母亲的心愿，并告诉袁医生说：“我母亲要我写一篇你的文章。”袁医生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她推辞着：“娭毑，千万不要写我，这是每一个医生该做的事哦，您莫操心了，好好静养吧。”我马上对母亲说：“妈妈，放心，我一定写好袁医生，我连文章的名字都想好了呢。”母亲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线，似在嘱托我好好地帮她完成心愿。
傍晚时分，母亲才完全清醒过来，醒来第一句话就说：“辉辉，我想好了标题，就叫白衣战士吧。”我不知道一位七十八的老人要有怎样的情感才能让她在昏迷中依然对一位医生念念不忘，而且还想出了一个这么有文学性的标题。突然我想到了深圳电视台《第一现场》曾报道过一则新闻，深圳某医院里，一位孩子的父亲因为医生不肯给感冒的孩子开抗生素的药，情急的孩子父亲对医生大打出手，导致医生多处受伤。想到全国的各个医院每一年都要上演一出出愈演愈烈的医闹，把医患关系弄得狼烟四起、剑拔弩张，不禁感叹。如果每一位患者都能如我母亲一般心怀感恩、善解人意，如果每一位医生都能如袁医生一般仁心仁术、救死扶伤，那么我们的就医环境该有多温馨、多和谐呀。
下午我陪着打完针的母亲在一医院的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她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对袁医生赞不绝口：“袁医生是个好妹崽，病人见了笑眯眯的她，病都会好三分。”这时，我看到院子里一株花开得正好的玉兰树，午后的阳光柔柔地照射着那棵开花的树，一朵朵洁白的玉兰花如一个个圣洁的精灵，安静、高雅地绽放在树枝间。这如凝脂般洁白、暗香流动的玉兰花，多像那些与疾病搏斗、救死扶伤、可敬可爱的白衣天使啊。此刻，我情不自禁又想起了潇湘原创之家的熊英老师。熊英老师曾经和袁医生一样是一位医德高尚的白衣战士，不知道曾经帮助过多少病人走向健康。因为她文章写的好，我们更爱称呼她为老师。心痛的是熊英老师正饱受着疾病的折磨，敬佩她积极面对、乐观开朗的心态，一次次将病魔击退。也祝愿她早日康复，再一次回到潇湘原创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来。
愿所有绽放在病房里的玉兰花们，给那些对治疗疾病失去信心的人带来勇气和力量，也给那一间间渴望阳光照耀的病房带来蓬勃的朝气和满室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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