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黄 涛/村庄之轻

村庄之轻

我是那个正在走过村庄的女子。村庄静卧的姿势，已有很多年了。这种姿势，我是如此熟悉，那些弯曲如线的小道，千百年来，总是这样缠绕着，在广袤的田野上，不停地向岁月深处延伸，延伸，却是一直伸到了稻子成熟的田埂旁。那一块块露在阳光下的泥土，正散发着芳草的气息和谷子成熟的味道。这也是村庄的味道。

我闻着这种味道在村庄里慢慢行走。村庄的年轮，已没有谁能说得清，一辈一辈人走过的路，种过的庄稼，都被脚下的这块土地所承载。而被冬季所裹的村庄，显得有些荒凉而又冷清。一望无际的田野上，一条老水牛正在田里慢慢地啃着枯草，偶尔能见到的一点绿，是哪家种的菜。冷不丁地，有那么一缕炊烟，从哪幢房子里飘出来，我闻到了那么一缕烟火味，这种味道，会让我想起小时候，坐在奶奶家的火灶边，看那些干裂的树枝被火烧燃的情景，那种全身被烤得暖暖的感觉，多少年了，却一直记在心里。

再看看那些立在门口的孩子，便觉得有一丝心痛。那一双清澈的目光里，看到我的到来，有那么一丝的新奇与胆怯。自从为人母，每每看到孩子，我的心里总会涌起一些柔软的情感来。我想，我的孩子是幸福的，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都陪在孩子身边。而这些倚立在门口的孩子，他们的爸爸妈妈，却在某座城市里，为了他们的明天，远离村庄，将一份份思念与牵挂晾挂在村口。

村子通向外面的路大多已硬化，脚下的泥泞被厚厚的水泥掩埋了起来。乡村的风是温柔而又清新的。老远能看到村口的大槐树。干枯的树枝一直向上伸展，站在树下，看那碧蓝的天空下，伸着的那些硬硬的枝条，就如一幅简笔画。我就站在这这棵树下，想象着母亲每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便站在这槐树下，看着远方的路，盼着远方的亲人。那种感觉，如潮水般慢慢袭来，让我感动，让我流泪。有母亲牵挂的村庄，永远是幸福的。

我沿着村子慢慢前行，每一步，都是如此之轻，有时，又觉如此之重。这种矛盾的心情牵引着我走向村子的更深处。其实啊，这种深处，是我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的。我只是一个穿过村庄的过客，村庄的四季，亦如母亲的容颜，慢慢老去的，是表面，而一代一代生命的繁衍和延续，让村庄的四季永远如此生动而又多情。

村庄的宁静，我不忍打扰。沿着村子，慢慢地走，悄悄地离。

作者简介

黄 涛，爱宅，喜静，好文，心不染尘，故文字纯净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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