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谭伟辉/女儿的生日

    

  女儿的生日  

 作者：谭伟辉

哎呀呀！我居然，我居然把女儿的生日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不巧的是，这一天孩子的爷爷奶奶、孩子的爸爸，都把她的生日给忘记了。

农历八月二十三日，女儿没有收到最亲的人的祝福。她拖着行李箱从皇岗口岸过关去香港，为了客人需要的珍妮曲奇（小熊饼干），她得在尖沙咀排上一个多小时的队。希思黎全能乳、资生堂红腰子精华、雅诗兰黛小棕瓶......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急匆匆地奔赴各个专柜。采购完后再拖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忐忑地等候口岸警察检查、过关，回到深圳时早已疲惫不堪。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收到她期盼的生日祝福，她的心情一定是很失落很沮丧的。

我都在忙什么呀？自从我回了岳阳，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早上起来我雷打不动要读潇湘原创之家平台推出的文章，每周二下午我忙着在老年大学文学班听蒋正亚老师讲文学与鉴赏的课，隔三差五忙着和朋友去旅游去聚会，好不容易有点空又忙着美其名曰“防止老年痴呆”勤动手勤动脑去牌桌上酣战几局......忙着忙着，竟然就把女儿的生日给忘到后脑勺了。我不免有些愧疚。

幸而女儿大度，没有责怪我。她想着她的谭美女每天日子过得那么充实，那么快乐，即使忘记了给女儿送上该有的生日祝福，想必她也是开心的吧。

对，女儿叫我“谭美女”，我和女儿更多的时候像朋友。

记得女儿高考前，我特意从深圳赶回岳阳，在岳化的八号沟女儿和另外两个女同学租的那套房子里陪了她一个月。一米二宽的小床睡着母女俩，有点拥挤。我和她紧紧挨着，她的鼻息拂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暖暖地，我的心一点一点变得柔软如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十几年前才有过的呢，那时襁褓中的她粉嘟嘟的小脸，一双黑悠悠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像个洋娃娃。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小的她，深情地给她唱着儿歌，满心欢喜盼着她快快长大。而此时睡在我身边的女儿个子已经比我高出了一截，她把头窝在我的怀里，就像她还是个小baby的时候那样，她也觉得妈妈的怀抱好温暖吧。

女儿上课去了，我看到桌上有一本日记，我拿起来准备窥探一下女儿心底的秘密。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放下了，既然女儿不设防地将日记本摆在桌上，那就表示她是信任我的。青春期的孩子，哪个没有点不愿人知的小秘密呀？我读书时不也有吗？我放下了日记本，心里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我在女儿眼里是一位开明的妈妈，她的同学都羡慕她有这样一位可以和女儿做朋友的妈妈。有一次女儿和几个同学悄悄去扎了耳朵洞，那几个同学的妈妈发现了，狠狠地责骂了她们。女儿对同学们说：“等我妈妈从深圳回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哦。”我从深圳回来后，女儿告诉我扎了耳洞，我轻轻地笑了笑，摸着她的头说：“我家的露露知道爱美了呢，不过你不要在学校里戴耳环哦，等毕业后就可以戴了。”我赶紧去百盛买了一对18K金的耳环送给女儿，一是担心女儿和我一样戴其他材质的耳环会过敏；二是我明白孩子的成长是必然的，家长无法阻挡，与其去横加干涉，不如正确引导。孩子既然已经扎了耳洞，那就让她在和同学聚会时戴上一副漂亮的耳环，满足一下她的爱美之心吧。

女儿考上了湖北民族学院，我送她去读书。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远门，我有很多的不放心。女儿拍拍我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没事的，妈妈，你不用担心！女儿牵着我的手去学校报到，一起去购置生活用品，我帮她铺床时她自告奋勇说让她试一试。女儿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我既欣慰，又难免有些心酸。

女儿和我一样是个“撒手板”，花钱大手大脚不懂得节制。她读书时穿的都是阿迪达斯和耐克。她是“苹果”手机的粉丝，比我用的还高个档次，苹果手机出了新款她就心动，她的心一动，我就得准备钞票。读大学时她迷上了摄影，想买一台单反，我全力支持她，去香港给她买了一台佳能750D。学校摄影协会里有人背了一台微单，她说单反长枪短炮又重又麻烦，也想要一台微单，我二话没说给她寄过去一台奥林巴斯微单相机。她追星，喜欢陈奕迅，坐着飞机从湖北飞到福建去看E神演唱会。我一边数着钞票满足着她的各种小要求，一边在心里犯嘀咕，完了，完了，这孩子花起钱来比她老妈还不含糊，什么时候能懂事哦！

大学毕业后女儿选择了来深圳工作，家里离上班的公司有些远，每天耗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三个多小时。女儿说要自己攒钱买一辆车，我说好，买辆几万元的车代步挺不错的。女儿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说：“小瞧我吧，我才不要几万块钱的车呢，起码也要一辆奥迪A4吧！”她一声哼哼，我一声呵呵，这丫头片子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好吧，等你碰碰壁就知道厉害啦。

一个月后工资拿到手，女儿一下子蔫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呀。不久她和同事在公司附近合租了一套房，从此对买车的事只字不提了。生活的压力嗖地一下子闪到了眼前，打得女儿有些措手不及，她放下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梦想，开始了每周末的香港代购。不管是烈日当空还是刮风下雨，她坚持着她的小事业，在深圳和香港两地奔波着。辛勤的汗水换来了收入的增加，可是女儿的生活水平却直线下降了。商场里的衣服她舍不得下手，穿的都是淘宝同款。出行不再大手一挥叫个taxi，而是坐公交乘地铁。以前爱喝的奶茶，现在尝试着动手去做。尝到了挣钱艰难的滋味后，女儿瞬间变成了小大人，她学会了做饭菜，学会了理财，学会了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

女儿总会在我洋洋得意的时候打击我，比如我兴致高昂准备吟几句诗时，她会说：“看吧，看吧，谭美女又要矫情啦！”她也会在我缺少自信时鼓励我，比如我要去参加聚会时，她主动要求给我化妆，为我涂上咬唇妆、抹上带闪粉的眼影、用高光打出笔挺的鼻梁。我一看镜中的自己，不行不行，我驾驭不住，这样子哪敢出门示人呀！女儿却说：“妈妈，你看这样显得多年轻啊，拿出你的范儿来，你hold得住的。”好吧，好吧，反正我出门吓的也是别人，吓不到我自己呢！

每一年我的生日和母亲节时，我会如期收到女儿的礼物和她附上的一句祝福：谭美女，（生）节日快乐哦！当我花钱买衣服买护肤品稍有犹豫时，女儿就给我鼓劲，谭美女，对自己要狠一点哦！

我亲爱的女儿，谭美女希望你别太拼了，好好地爱自己，好好地享受人生。10月8日是你的阳历生日，妈妈还来得及补上这份生日的祝福。在早上八点过两分时，二十六年前你出生的时刻，妈妈要对我的宝贝女儿大声说：“露露，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

作者简介

谭伟辉，一位文学道路上的追梦人，热爱生活，勤于笔耕，愿做席慕蓉笔下那棵开花的树，芬芳自己，也芬芳他人。

图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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