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龙晗/女儿的生产日记

    

女儿的生产日记

作者:龙晗

清晨，在衡阳婆家待产的女儿来电话说她住进了医院。工作在乡镇的我和妻子连忙向单位请假，拎着大包小包就准备往城里高铁站赶。不及等班车，平时不算大方的妻子一句:″租车去！″让我少了″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车马劳顿，也切实感受到妻子激动急迫的心情。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已进三冬时节，天气却出奇的好。近处泛着银光的树木、西洋式建筑，还是远处的山川河流，像电影倒片一样嗖嗖地从眼前飞过。谁也没有心情欣赏这冬阳下的光景，心儿早已随着列车飞到衡阳，飞到了女儿的身边。

 ″爸！妈！你们好快！″女儿腆着肚子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握着我的手、挽着她妈的胳膊，一脸的幸福甜蜜。如果不是一个面临待产的孕妇，定会像平时一样跳起来，燕子般向你飞来，围着你欢喜雀跃。″不激动！不激动！休息好！″我们也不知说什么好，自我明显地感觉到高兴中也夹杂着几丝担心。

当晚，妻子同女儿挤在一起到天亮，一脸倦容，定同我一样一夜辗转难眠。

下午四点，女儿从病房住到了产房。妻子很想去陪同，但还是听从了我的意见，让女婿小许去了。半夜十一点，小许打电话说女儿已宫开十指准备生产了。女儿非常明白我们的心境，在电话中告诫我们别紧张。″没事的，你不紧张我们就不会紧张！"是彼此之间的鼓励与安慰，却似乎又感觉不到半点的轻松。实际上从那一刻起，等待、焦虑、担心、奇思异想便窜进了我们的脑海心房，比之前任何时候显得更为深刻，似乎一场战争马上就要来临。

产房与亲属休息室之间隔着二道门，第一道门是进产房的，门的上半部是玻璃，站在门外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切。产妇生育后便从第二道门用推床送到过道右边的观察室。有推床出来便预示着一个新生命诞生了，亲人们吊着的心便会归到原位。第二道门照样也是关着的，不同的是上半部的玻璃是窄窄的长方形，从第一道门望去，只能透过那窄窄的玻璃看见一张推床的一角，那推床动了一下，或有白大褂晃了一下，肯定牵动的是守在门外亲人的目光和颗颗激动的心。

就这样，同所有的父母一样，我和妻子自接到女婿电话的时候，便守在产房门前，专注着那第二道门，那门中推床的一角。

″出来了，那是我们包孩子的被巾。″第二道门开了。妻子老远就看见了那早准备好了的包孩子的玉色被巾。″哪个是xⅹ的亲属？进来！"护士却叫着别人的名字。原来，他们准备的被巾颜色和我们的一样。激动瞬间化为失望。

怎么还不出来呢？快二个小时了呀！别的孕妇迟进去的都生产出来了呀！肯定是难产了！女儿是头胎，又有点贫血，肯定是肯定是！但即使是的，这是个三甲医院呀！现代科学医疗水平是绝对能保证大人孩子的安全的。曾经问过母亲，生育我们兄弟姐妹八个(其中二个夭亡)，都是农村接生婆接的生不害怕吗？″怕有么里用？每生一个都是过一次鬼门关！"生育对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意味的就是一次生死考验啊！我那去世刚过周年的母亲啊！您一定会保佑您的孙女，保佑她平平安安，保佑她为您生个健健康康的重孙。没事的没事的，那个年头、那个生活、医疗水平下又有多少母亲用她们的生命创造了多少生命的奇迹。现代科学医疗水平下是绝对能保证一个母亲和她的孩子生命安全的。妻子生女儿时倒胎，出来时声音都没有，现在不也快做母亲了吗？如果真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女婿小许应该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呀！

就这样肯定又否定，焦虑又自慰地胡思乱想着……真的让你体会到了什么是度日如年。

“出来了，这回是真的出来了！”妻子与亲家母的喜出望外，让我从无边无绪的臆想中回过神来，目光一下子便定格在走廊里和正从内推出的推床上。是的，真的是女儿，还有那个躺在身边的新生命。

我们齐拥女儿的身边。望着女儿憔悴缺少血色的脸，我只叫了一声女儿的乳名，女儿望着我无力地说:″爸，您不要激动！"，″不激动、不激动，我们都不要激动！″——仿佛经过了一场生命的博弈，怎能不让我们激动！忍住的是看得见的泪水，看不见的是心的锥痛。女儿，你辛苦了！

女儿生下孩子数小时后，第一时间发了朋友圈，一向喜欢点赞点评的我第一次保持了沉默！

“……痛也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痛肚子我痛腰。打了无痛还是痛……直到凌晨1:17因为贫血、无力、气短生不下来，只能打麻药侧切，四个人压着我才生下我6斤6两的小情人。产后大出血，塞了二十多块纱布，也不知缝了多少针……养儿才知父母恩！最痛的时候也是想到父母，也知道站在产房外的他们内心有多煎熬……我的卡卡(这是女儿早为孩子起好的乳名)，为娘为了生你，真是拼了命了！”女儿在朋友圈里说。

窗外，飘起了雪花，病房里却暖气融融。我长长地嘘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蜜甜的幸福。仿佛看到那些春天的使者衣袂飘飘向我飞来！

作者简介

龙晗，网名凤凰人，岳阳市作协会员。现供职于君山区司法局许市司法所。自尊、自重、自强，自认还好！遗憾的是年轻时有书读不好读，现在老了有书读读不好。偶尔从脑海心田间搜索几个方块字左拼右凑示人，希望还能为这辆老爷车注点能量，跑得更远一些！

图片：网络

征稿说明 《潇湘原创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