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何霞玲/​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写在老公生日之际

作者：何霞玲

伴随着金秋的到来，老公的六十三岁生日也如期而至，让我先道一声:老公，生日快乐!

窗外，阳光透过窗帘暖暖地照进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让人陶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季节，我在如花的年纪，带着如花的憧憬，嫁给了老公。没有曼妙的婚纱，没有艳丽的鲜花，甚至没有一场像样的婚礼，只因他一句率真的表白，我便嫁了!

那一年，我二十四。

那一天，他二十六。

任凭岁月怎样变迁，那句牢牢刻在心坎上的话只有十三个字:我会给你以后的生活带来快乐!

老公一生承一诺，我便一诺许一生。

后来，我曾问过他，为何选择生日这天和我去领结婚证？他告诉我，那天上班，人事部门要他填一个表，出生日期要填阳历。他只记得自己农历生日，并不记得阳历是哪天，正好瞥见桌上台历显示是十月二十六日，他便在出生栏里填写了这个日期，于是这天就成了他的生日；于是他的生日也就成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于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两个日子，在他的经意或不经意中，相遇到了一起，变成了我俩共同的良辰吉日。

日子并不总是只有快乐和甜蜜，更多的是锅碗瓢盆的琐碎。婚后的生活很快被油盐酱醋浸泡得失了本色，岁月的风霜雨雪也将我们的初衷侵蚀得支离破碎。青涩幼稚时相识，彷徨忐忑时结合，我们开始用所谓“缺乏了解，性情不合”的借口，消耗着彼此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老公生性耿直，不擅言谈，更不善表达。记忆中，除了那句哄了我一生的诺言，他似乎再也没有说过半句动听的话。有时候，一句本来是很关心怜惜的话，从他口里吐出来，都会变成疾言厉色的恶语。

年轻时的我，偏偏又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喜欢看《红楼梦》且骨头缝里总有一点点黛玉情怀。我期待山高水长的完美，渴望风花雪月的浪漫。我死守着那句承诺也盼望着他会给我带来快乐，可他却不懂。其实到底是他不懂而忽略了我，还是我太矫情挑剔了他，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总之，不会经营情感的我们曾经把日子过得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幸运的是，老公脾气不好，言语呛人，但包容心尚强。他包容了我所有的任性。任我如何折腾，他始终顶天立地，对我不舍不弃。正是他的这份坚持，才让我们这个曾经风雨飘摇的家到现在依然安之若泰。

如今想来，婚姻中那段最应该相亲相爱，你侬我侬的甜蜜日子，我们却相爱相杀，在彼此的较真中，被我或者是被我们俩辜负了。

岁月逶迤而来，蜿蜒而去，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不咸不淡，毫无波澜地过着。直到那一天，老公被突如其来的病魔击倒。

老公躺在重症室的急救床上昏迷不醒，看着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在老公的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还有病床边闪烁着各种指示灯的监护仪，我的心碎了一地。一纸病危通知书更像是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头上，让我差一点窒息。我无助的跟在医生的身后，哭着哀求他们用最好的药救治我的老公。那一刹那，我突然惊醒：从前，他是我的肩膀 ，此刻，我是他的依靠。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他活下来，活下来，万事便好。

老天垂怜，经过一段时间的救治，老公终于脱离了危险。医生签下一张中风偏瘫的诊断书后，他被转到了康复病房。康复治疗的过程漫长而痛苦，病情危重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任由他人摆布。意识恢复后，他慢慢地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一时难以接受，内心充满了烦躁、焦灼和痛苦，性情变得不可理喻。他抗拒打针吃药，抗拒语言交流，甚至抗拒亲朋好友的探视。看着以前身体强健，性格刚强的老公，如今在病魔面前变得如此胆怯脆弱，不堪一击，心疼不已的我只能和言细语，用前所未有的耐心去安慰他，劝导他，伺候他。每天，我推着轮椅送他去康复中心。在医生的指导下，帮助他重复做着各种最机械最简单的益智益脑动作，刺激他的病腿，锻炼他的平衡，恢复他的记忆。终于在半年后，老公的病情大有好转。如今几年过去，他靠着坚强的意志和毅力，坚持服药，坚持锻炼，生活已能完全自理，有时候还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转身回眸，我和老公在一起度过了三十多年的时光。他虽是一个粗人，其实也是一个好人。几十年过去，他凭着自己的努力，从农村到城市，从部队到工厂，从车间到机关，一步一个脚印，一直工作到退休。虽没有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却也是堂堂正正一本色男儿。在生活的长河中，他用并不伟岸的身躯扛起了丈夫和父亲这两个角色，同时也扛起了一个家。

写下这些文字时，老公正在全神贯注地阅读他的电子书。他那认真的样子让我突然觉得老公也像一本丰厚的书。青春花季时，我只知道用挑剔的眼光去注视他的封面，人生渐秋时，才学会了用心去欣赏他深邃丰富的内容。字里行间，有快乐与泪水的交融，有甜蜜与苦涩的相伴，有幸福与伤感的碰撞，有希望与失望的挣扎，但更多的却是男人的责任和担当。

或许，婚姻就是这样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而那些曾经的曾经，仿佛只是水中涟漪，即便泛起浪花，终究会被岁月的波涛流逝而去，淘尽恩怨，只留深情。

老公，今生嫁你，怨亦无怨，悔亦无悔。在这个属于你，也属于我的特别日子里，我祝你开心快乐，也祈愿往后的岁月平顺安好，我们相扶相依，执手同老。

作者简介

何霞玲，企业退休职工，热爱生活，热爱美丽的文字，现在岳阳市老年大学文学班学习。

图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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