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张国华/冬日王家河

   

  冬日王家河

作者:张国华

倘若不是河边那行高大的玉兰树上缀满了黄叶，你真的难以察觉王家河的冬季已经来临。入冬以来天气一直不错，临近冬至了仍如小阳春。昨天看到朋友圈有人晒出在王家河游玩的照片，张张充满勃勃生机，碧绿的叶片瓷实饱满，枝节上有嫩黄的苞蕾在萌动，一缕阳光停歇在枝头，隔屏都能感受到那份温暖。你不用怀疑这是否取景于冬天，王家河的四季都是美不胜收的，不管什么时候走近她，展示你眼前的都是如画的风景。

因了毗邻王家河而居的便利，我没事就要来公园里走走，北起芭蕉湖，南至三眼桥，沿岸线长约十五公里的风光带，都曾留下过我的脚步。她隐于岳阳城市中央，往前一步是繁华，退后一步是宁静，人们都喜欢到这城市的后花园里来观光，娱乐，休闲。

晴日的午后，去户外沐浴和煦的阳光吧。踏石级而下，蜿蜒曲折的王家河已呈现眼前。她犹如蕙质兰心的少女般纤尘不染，清粼粼的河水宛如她那湾恬淡的眸子，冬日的暖阳投射在她的波心，潋滟波光似乎在透露着她欲说还休的小秘密。此时的河面与往日相比稍显消瘦，只待春汛过后便会日渐丰满起来。偶有微风掠过，她才会泛起丝丝笑靥。最是那岸边风情的垂柳，意欲去亲吻水面，撩拨她那半启的心扉。

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不知疲倦的垂柳总是向行人摆弄着袅娜的腰肢，一直舍不得换下那身翠绿的衣裳。连日强劲的北风加上冰冷的冬雨没有让她妥协，只是叶子稍显苍黄。仔细看时，才发现她的叶片向阳的那面是绿的，背阳的一面灰白，迎风翻飞时反射出耀眼的光亮，才会那样的千姿百态，煞是好看。

沿河环绕的人行道两旁的绿化带，有郁郁青青的杜鹃和海桐，有叶片黄中泛绿的金边黄杨，有紫红的红花檵木，有含苞未绽的山茶。辛勤的园丁将它们修剪得崭崭齐齐，造型各异，色彩间杂，相映成趣。它们原本都是开花的植物，但我没曾留意过它们是否开花，即便逢了花季，想必也被园丁剪理了花枝罢，一年四季就这样忠于职守地站立在曲折的路旁，把开花的任务交给了花园的那些花儿。

错过了百花争艳的季节，没有了桃花压枝，樱花遍野的热闹，但仍有花期漫长的鲜花在迎风摇曳。在飞行英雄张超烈士雕像周围，簇拥着耀眼的金菊，经受风雨侵蚀的花朵丝毫没有衰败的迹象，金黄璀璨，向人们昭示着英雄的坚贞和顽强，衬托着英雄的高洁品质。小路对面的那片花田与之遥相呼应，黄白紫相间的波斯菊如星星般散落在草丛中。红的紫的百日菊竞相斗彩，犹如盏盏皇冠，一朵朵互不相让，一枝高过一枝。“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白居易的《咏菊》便是赞赏菊花凌寒傲立的品格。

最称奇的要算千日红了。我曾无数次散步经过它身旁，看着它的茎叶日渐枯萎，可它的花蕾却屹然挺立，宛如举着鲜艳的火把。前几日突来的那场大风刮得它已伏地，我很是担心那些花朵会埋没于泥土之中，那几近萎缩的花枝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想不到逢了阳光竟然复又站直了身子。园丁说，你别看它的花朵还这么艳，其实千日红是怕冷的植物，这个时候它们已经接近死亡了，过几天我们就准备莳园了，这些花草将全部铲掉，明年开春再种花。我由衷地感叹它开花至生命最后一刻仍不放弃的坚韧。

靠近体育运动场馆的那片当阳又避风的草坪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晒太阳。曾经如茵的草地有些泛黄，但仔细看时，你会欣喜地发现草茎上又冒出了嫩叶，一岁一枯荣的小草，也忘了季节的交替，这么急性子地发新芽了吗？探手去抚摸，如绒毯一般柔软。园丁刚刈去杂草，清理过后的草坪干净整洁，鼻子里嗅到清新的青草气息。躺下来打个滚儿也无妨，不会脏了衣裳。年轻的情侣背靠背坐在草地上，或窃窃私语，或莞尔轻笑，画面十分浪漫温馨。

走到荷花池边，我总要停下来多看一眼。我喜欢荷花，每到夏秋时节，荷叶田田，荷花盛放，阵阵荷香袭来，沁人心脾，而此刻，只有满池枯荷。四周种满了再力花，显然是为了遮挡荷塘的败相的，园丁可谓用心良苦。虽然再力花也已过了开花的时节，但它依然青翠，高过人头的叶片象一道屏障，企图挡住人们挑剔的目光。它们紧紧守护着空空池塘中的那几株残荷，是在回忆荷叶那接天连日的碧波吗？是在回味荷花直入肺腑的清香吗？是在致敬那冰洁脱俗的生命吗？其实我倒不觉得那败落的荷塘有什么不好。世间万物，都经历着生长到衰竭的过程。那枯荷的根茎，正在地底积蓄力量，孕育生机。虽是残缺，但这残缺却是它最令人感动的美。

兴之所至，你还可以爬上岸边的小山峁，极目远眺。山上有亭，朱漆木雕，青瓦飞檐。冬日的阳光柔和温婉，毫不刺眼，蓝天白云下，只见三座雄伟的大桥飞跨河上，那便是王家河一桥二桥三桥了，桥上车流如织，往来穿梭。河水静如处子，河面平静如镜，绿树环绕，如黛似烟。视线缓缓收回，近处的水杉身干笔直，斜逸的枝桠上针形的叶子颜色渐变，由青翠转为深红，枯萎的叶片在脱落前呈现着最后的华姿，美得让人肃然起敬。旁边的那成片的柳叶枫不甘示弱，叶子红如焰火，在一片苍茫的绿海里熊熊燃烧，格外耀目，不由地轻轻吟出“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来。不知名字的鸟儿在林间时而啾啁几声，悦耳的鸣声划破四周的静谧，有如天籁的梵音，令人赏心悦目，心花绽放，嘴角上扬。

小河弯弯，路也弯弯。在这弯曲的游路上走走停停，犹如穿行在跌宕起伏的故事里。在那清风义渡的码头，热心肠的王家老人仿佛摇船悠悠而来，人们为了纪念他的义举将这条河以他的姓氏命名。那鲜活生动的巴陵鱼市，再现了水乡浓郁的市井风貌。每到一处，你可以驻足欣赏岳州扇、巴陵戏、赛龙舟、长乐故事会等传统文化，膜拜屈原、范仲淹、左宗棠、郭嵩焘等历史名人，缅怀为国捐躯的将军，凭吊现代、当代的英模和烈士。二十几座雕塑群组成的文化长廊融合于美妙的自然景观之中，手机随意一拍即是美图，来往的游人兴致盎然，流连忘返。凭栏立，看河水悠悠，念往事悠悠。

平常傍晚在河边散步时，我喜欢戴着耳机边走边听音乐，自以为已看惯了她繁茂的树木，徜徉过她四季缤纷的花海，熟知沿河从一桥走到二桥绕一圈是多少步，计算过从南到北跑一大圈要花多少时间，以致于对她的美有些熟视无睹，殊不知，单单陶醉于封闭的音乐空间里是多么地暴殄天物，王家河的魅力不光是用眼睛来感受，更要用耳朵去聆听，用心灵去体会。累了，你可以在路边的长椅上小憩，在草坪上躺下来看浮云游走。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想，任微风轻抚发际，让融融暖阳晒得全身舒展。如果到了晚上，王家河的夜景将更加精彩。那五颜六色的璀璨灯火；那垂柳在暖色光环笼罩下美如雾淞；那倒映在水面的路灯有如情人明亮的眸子，闪着晶莹的光波；那健身的、跳舞的人们热情高涨的情绪，能感染你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快乐地舞动。只等太阳西下，夜晚的热闹就将隆重上演。因而此刻的这份恬静便显得尤其珍贵。

岁月的轮痕轻轻划过，经过时光的沉淀，冬天的王家河如此淡雅，睿智，沉静。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她不与春花争艳，却美得更为深沉，予人以启迪和思索。她站在春天的门槛前，静候花开的声音。

幸福的人生不是一生奔忙，而是简单的快乐和满足，你不妨偶尔放缓脚步，抛开尘嚣纷扰，去留意身边的风景，那么，请到王家河来看看吧，趁着熠熠冬阳，你可以在这里细细品味轻生活，慢时光，寻求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欢愉。

作者简介

张国华，微信名一叶舟。岳阳市广兴洲人，现居岳阳。爱好文学，性格内敛，不善言辞，喜欢用文字记录丰富的内心独白，与自己进行心灵的对话。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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