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柳艳柏/新墙河游记

   

新墙河游记

作者：柳艳柏

洞庭湖已镂刻成古色的酒葫芦,新墙河就是系在葫芦口子上的一条曲曲折折白色缎练,从破岚口出发,逆缎练的纹路而行,一路的懵懵懂懂,我行吟在新墙河的历史与现实时光隧道中。

新墙河古称微水，现在看来是相当恰当的。在众丘之下，山陵之中，是河流千年淤积的平畈，平坦舒展在丘陵山峦脚下，阡陌村舍棋布星罗，有了水，地无空地，人无闲人，四季绿得水灵灵，新墙河就是裹在这绿色的裙带之中的白练。所以新墙河永远没有长江黄河那跌宕起伏的气势，就那么阴柔的，安祥的，生生不息地流淌着，有时看起来好象是静止的，实际上在流淌着，微微地……我想郦道元著《水经注》时一定来过新墙河，否则不会这么贴切的名字—微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千年以降，新墙河这微微一河水，竟也把两岸的人们弄活了。还弄出了这个姑且称“新墙河文化”的东西。

在水雾朦胧中，我远远就看见了相公岭，“香草环生，此地曾为夫子迹，楚王何在？至今犹道相公家，”这副对联表达了人们对屈原的无限怀念。如今，相公庙（纪念屈原的专祠）在抗日战争时期已毁，我去看的时候，只有在那天无老子，地无娘地霸气生长的植物丛中的残砖断瓦，青青的，像历史釉化的颜色包裹着残破的苍桑，我可想象出当年峨冠的夫子是怎么在相公岭上以泪洗面，奋笔疾书《九章》，相公岭啊！你原来早就浸满了爱国者的血与泪、人气和文气，难怪，一千多年后的新墙河战役，国民党第九战区的官兵，为阻止日军南侵，奋战于斯，血染于斯，魂断于斯。也许是有感于夫子的精神吧。

至三港咀，我迟疑了，到底是蜿蜒新墙河的南源沙港而行，还是北源游港而上呢？我的右脑与左脑激烈争吵，右脑告诉左脑，沿沙港而上吧，哪里有秀丽清洌的铁山水库。绿水，青山，白鹭，将铁山水库勾勒得如诗如画，一声鹭鸣，我仿佛听到了为水库建设而牺牲的建设者含笑的呻吟。越过水库你还能看见另一位爱国者的灵魂—安葬在平江县境内的杜甫墓，“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我知道，杜甫到达洞庭湖的时候已是老病缠身，有许多人说他是汨罗江至平江的小田村的，我却不敢苟同。我认为他是依新墙河至平江后入小田的。小时候，我听我老爷爷说过，光绪年间，新墙河能行千石巨舰，可见那以前的新墙河的水运是多么的发达，一条小小的河流，在历史长河中竟舟载过两代炳耀千秋的爱国大诗人，这是何等的荣耀，难怪此后，在两岸竟也文炳千秋：游港畔的石柳家元末明初，一门四进士，柳乐，元朝至正年进士，任湖广长沙知府，兄柳栗元朝至正年进士，任广东道，弟柳棠，洪武进士，任陕西道，洪武二十年柳乐的儿子柳贵中探花，任长史，官封太师，一门四进士，可谓不易，建有上马桥，下马墩，文官到了要下桥，武官到了要下马。其孙辈柳尚义，字宗正，明弘治十二年第三甲106名, 赐进士出身，授知县，内调御史，累官至佥都御史,做官带过湖南一省的明朝户部尚书方钝就出生沙港之畔的沙壁方，清朝的才子吴獬又出生游港岸边的临湘桃林竹箕塘村落，原国家领导人毛致用先生也是生于新墙河边上的一个小村庄，葬于新墙河边上的一个小村庄……

 左脑告诉右脑 ，沿北源上吧！南源太直了，河床直，故事也直，北源有个千古之谜呢？比大宁河的悬铁官和古栈道还神气，经不起引诱的我，从北源来到游港的发源地——龙窖山，经初步考证，这就是，千百年来，全球300万瑶胞，梦里千呼万唤的精神麦加——千家峒。“日头早照青山，千家洞口雾缤纷。云雾飞散日当照，牯牛犁田早出门……月落白石岭北庄，姊妹齐齐过莲塘，莲塘水面白净朵，手迎莲子四行香……日落江月，牯牛里累下江归……”这是在瑶族民间千古流传的《千家峒歌》，其中描绘的“三关九锁”石屋、古井、狗肉坑、吊脚楼、青石塘，如今在龙窖山一一得以证实，可是新的迷接踵而来。是什么原因使瑶族祖先在这块安居乐业的土地上如此大迁移呢？如今，瑶族同胞已遍布全球，我想他们的古老的祖先一定是沿河出走的，否则不会走得那么了无痕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是历史与自然变换之快，可也能找到痕迹，而千家峒在此一埋竟是几百千年呀！我陷入苦苦的追寻中……但不管怎样，作为中华民族团结的爱国之源，将汇聚起中外瑶胞爱国的赤子之心。

如此说来，新墙河文化是一种爱国文化，新墙河流淌的不是水，是爱国者的血，这微微的河水，微微的血呀！才筑成长江那奔腾不息的中华民族的伟大灵魂。

如今，当我回到现实的时候，我发现半个世纪以来，曾经的河床抬高5.5米的河畔，杨林乡中杨树早已不再。石柳家的柳已折光。桃林也只是徒有空名……树没了，河床空了，山洪过后，河床上只剩下被时间磨得光滑的鹅卵石，在刺眼的阳光，发着白光，一如死人风化的累累白骨，而今这白骨都没有了，沙子和鹅卵石都 一车一车送进城做了房子 ，修了马路，水中这一个坑，那么一个洼，曾经也淹死了不少有娃，河床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河堤也是垮的垮，倒的倒，一任自然的自在报复。自然的资源，日渐枯在人们的豪夺下，文化的资源，日益淡化在岁月的风尘里。

幸好现在，我们的胡乱挖沙被禁了，我们的乱挖乱填也基本控下来了，也不用柴禾维持基本生活了，都用了清洁能燃，百姓也有了保护自己家园的意识，依着新墙河的山又重新绿了，水也清了，农村的新文化建设也在路上。

新墙河，一条母性的河流！

作者简介

柳艳柏，国鼎和诚招标咨询有限公司工作，曾在《中国财经报》《中国政府采购报》《岳阳晚报》《长江信息报》《洞庭之声》等发表各类文章50余篇。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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