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彭盼兮/梦境中流淌的小河

梦境中流淌的小河

作者：彭盼兮

站在窗前远远地遥望着家乡的方位，让我想起童年的一些过往之事，此时此刻心中掀起一阵兴奋和激动。记得做孩儿时的那种无忧的野性和快乐的美好，让人难以忘怀。

我是在外祖父家长大的，上学的年龄到了，记得每次上学的时候，我们一、二、三、七、八队的同学都要经过一条小河，但不知这条小河的叫什么名字，问谁，谁也不知道，就成了一条无名小河了。

我们几个队的孩子上学都要经过这条无名小河才能到达学校。我只知道，我们上学过桥的地方叫“斩石口”也有人叫＂斩蛇口＂，可能是咬字不清的原因，但我没去详细准核过，到底叫“斩石口”还是“斩蛇口”我就不去校对了，今天我就称它“斩蛇口”算了。

那年，我参加了工作，离开了每天要经过来回四趟的“斩蛇口”这条无名小河。河上面的桥是人工架设的木桥，人称支木梁桥，支木梁桥其实就是用几根树扎个三叉安立在小河中央。然后，上面再用四到五根树捆扎搭成。木桥每年到了汛期时就被洪水冲垮。后来人们将支木架，改成了混凝土结构的桥墩，上面的桥梁还是原来的木头没变。

小河河面不宽，也就二个水泥墩三吊桥，十三四米宽左右。桥下的河水可清清爽爽，悠悠的，从上游几公里的山岭，通过一条条溪流溢出汇聚在一起。映着葱茏的山野款款地流过新华，瓜山，经横江，五狮，安永，到安定桥，再与汨罗江会师。

多少年了，还记得“斩蛇口”这条清澈的河水哗哗的，慢慢地流入我的梦境，多少次在梦境中被这条清澈哗哗的小河之水惊醒。是家乡的小河，我儿时每天必过的“斩蛇口”滋润着我的儿时岁月。特别是过这桥时，脚下踩出的木头声音，如一根铮铮动听的琴弦，奏出一串串欢快而优雅的音符，就像一首欢乐的歌谣。

“斩蛇口”这条无名小河，河中有鱼、有虾、有螃蟹、有水虫、泥鳅。那时候的生态环境非常好，各种微生物都可静静繁殖。毕竟这条小河的水都是由上游山间聚集来的。所以，河水清凉，水中生物繁殖比较快。其中，有种较多的鱼，叫“刁子鱼”也有人叫“白滩子”我是搞不清，只知道是条鱼。只知道捉回家，大人把鱼肚里的肠、肝、胆抠出来清洗干净之后凉干水，再用盐腌过后晒干，或者放锅里垫点油焙干，一焙干就改叫“火焙鱼”了。等到吃时，放些白干椒，豆豉，大蒜子，老姜上碗一蒸，非常好吃，很下饭的。

刁子鱼，鱼鳞细，雪白的肚皮，不大，三四寸长一条。在清澈的小河中成群结队地在桥下面游于水流平缓之处，偶见浅滩时还有嬉戏之欢，水中便将泛起一片耀眼的银白。

还有一种鱼叫“黄鸭叫”，也有人叫“黄牯鱼”。如果抓到了，是没人吃的，即使抓到了也都放了，或拿回去喂猫猫。为什么呢？因为这鱼嘴角两边长着两根很硬很硬的角、还是刺。很容易扎伤到人，那刺又尖又硬。所以，一般抓到了，大都是丢弃。

现在就不同了，这种叫“黄鸭叫”的鱼在各大小饭店，酒店很受客人喜爱，而且价格挺贵，要好几十元一斤，不过，现在人工养殖的比较多。这鱼，头大、身短、尾巴小，黄褐色的脊背，雪白的肚皮，行动比较迟缓，有时空手即可捉住。

还有一种叫“泥鳅”，也有人称“花泥鳅”，如四川人称泥蛆。身长，身上有黄花纹，有时在这清澈的小河中游动，偶尔看见甚是好看。

无名小河浅水区域的鱼大都只有三四寸长。要说大点的，有，那要到小河的上游，有个地方叫下新屋，下新屋前有个堰湾潭或是到下游总管庙门前的堰潭里。那就有大鱼，这两处地方都是大鱼的藏身之地和养生之地，因为这地方水深不易被人们捕到。如果能到这两个堰潭里捕到鱼，那就个大，成鱼可有尺来长，二三斤重一条，就看你捕鱼的本领了。

全大队只有六队童屋昌有个叫余三的人，外号喊他“三老鼠”，其名就是他会捕鱼。他经常在这河里捕鱼，每次下河都收获不小。是当时全大队有名的捕鱼能手，现称捕鱼王。他是专业捕鱼的，他有着整套的捕鱼工具，有人喊行头。有双翼船，撒网，还有那个叫什么＂鸬鹚＂的捕鱼鸟，铁钗等。

其实这些鱼的生长过程极慢，一般要一年半载的才能长到尺把来长。记得我曾经跟同学凌献兵等一些同学下河去抓鱼。因我不会游泳，不敢到深处去。没见到他们抓过好大的鱼，都是些“白刁子”或翻几只螃蟹，或虾子，泥鳅什么的。不管怎么样，只要下河必然会有收获上岸。也算抓到了一道大菜回家交差，这样就不会被父母打骂和处罚。

当时父母管教相当的严，不准孩子们下河嬉水，生怕出意外。每次我们偷偷下河去捉鱼，其真实目的还是想嬉水，嬉水过程中顺便也抓鱼，只要抓到了鱼回到家也就好交差了，同学的母亲会把抓回来的鱼、虾，做上一道美味佳肴，就不会去计较孩儿嬉水之过，就会免去一顿谩骂和毒打。

鱼虾捕回来后，不管大小，做出来的口味，当然比不上现在酒店里的这个美味，当时的条件只有少许的油、盐和辣椒、两片酸萝卜片就没其它的调料，在当时来讲，也算是美味十足的了。

家乡的无名小河，你不仅让我回忆童年抓鱼嬉水的乐趣。还让我回想起小河里的鱼及鱼肉的质白、鲜嫩和口感。那干辣椒、酸萝卜、酸刀豆炖的鱼汤味道却是极其鲜美。

离开家乡，参加工作之后，经常在外出差，在各大大小小酒店，餐馆，天南地北不知吃过多少鱼。所吃的鱼，却无一能与童年小河里的鱼相媲美。山外的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丝淡淡的土腥，令人反胃。而海里的鱼，咸腥的让人难以接受。唯有这条清澈的小河里的鱼，与其说腥，不如说是鲜。那种将白辣椒，或摘几只自栽的青辣椒，再加上几片酸萝卜或几个酸藠头、大蒜子、生姜片、豆豉一放，用微火慢慢一熬，那种鲜美的味道，不亲自尝过的人是很难想象得到那鲜美的味道。

春天来了，春雨来了，当小河的河水涨过之后。阳春三月桃花开满树枝，枯萎的小草拱出了地皮，山中的映山红开遍山间时。在深水湾中沉呆了一冬的鱼儿要逆流而上，寻找至爱交尾产卵，捉鱼的最佳季节便到来了。

每当夕阳衔山时，凝望家乡的那条清凌凌的小河，情不自禁地会抬起脚，就会一步一步的一路走去。

现在的“斩蛇口”早已把原来的支木梁桥，改造成了现代气息的水泥钢筋桥了，而且是一座标准的能通车辆的桥，人们再也不用担心被洪水来袭冲垮。

转眼已是夜幕降临。远远地遥望家乡的方位，看到那方位的袅袅炊烟与山岚雾霭相融，化作一层淡淡的白色纱幕，轻轻地罩在“斩蛇口”的那个山村的上空，飘荡着，鼓动着，空气中弥漫着山花和刚刚萌芽出来的青草香味。无名小河的河水，凭借春天的夕阳，河水闪着亮亮的光，淙淙哗哗地自由流淌。

河边的堤上，几个摘蒿的女人漫步晚归。浓浓的夜色中，几个女人有说有笑的、提着各自的满载蒿篮，延着河边的堤，看着小河中的水花闪动，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