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杨西霞/故乡的味

故乡的味

作者：杨西霞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我们河北老家威县农村正是丰收的季节。个个农家小院，红枣、石榴挂满了枝头。地里的庄稼更是撩拨人的眼球，金黄色的谷子，深红色的高粱，雪白的棉花，还有紫红色的葡萄，浅绿色的苹果，五彩缤纷、像一幅多姿多彩的水墨画镶嵌在北方广袤的平原上，生动饱满，让人留连忘返。在这美好的季节（2014年10月1日），我家和弟弟一家回老家办理父母合葬之事。

我母亲，1921年生人，1937年，年仅16岁就参加了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艰苦繁重的工作使她积劳成疾，过早地离开人世（1952年31岁），安葬于湖南常德德山。当时我姥爷、姥姥，姨妈悲痛欲绝，怎么这么年轻，就狠心弃老舍幼走了呢？外公坚持孤魂不能飘落在他乡，要把遗体运回老家埋葬。我父亲只能照办。按家乡风俗，年轻女子过早逝世，遗体不能埋进祖坟里，只能暂埋在路边，待丈夫百年后再合葬入祖坟。我的父亲生前也有交待，说：与你母亲我的结发妻子是在战争年代建立的感情弥足珍贵，我过世后将一部分骨灰送回老家与你的母亲合葬，埋在老家坟地。我的爸爸是2013年10月18日逝世的，将父母合葬，让她们重新在地下团聚，是爸爸的嘱咐，亲友的希望，也是我们做子女的心愿。

去之前我与老家叔叔的儿子兴华弟联系，委托他先做些准备工作，特别是与老家在世的长辈商议，征得他们的同意和支持。我同老弟国庆节期间携儿女、孙子回去操办。不料，杨家管红白喜事理事会的二叔（共老爷爷的）说：老人骨灰迎回来，要按规矩办不能太随便。要刻碑，要置棺材，骨灰要在家停灵半天，村上杨家的人都来吃餐中饭，送送杨老。

原来设想，不打扰市、县、乡镇，将骨灰带回去，请人把妈妈坟挖开，骨灰捡拾起来再和父亲骨灰一起放进骨灰盒里合葬。给坟占棉花地的主人以经济补偿，给挖、埋坟人以报酬，请帮忙的人吃餐饭也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搞这么大的场合，真是兴师动众，怎么办呢？同老弟商议，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只能尊重长辈意见，入乡随俗，照规矩办。只是全村姓杨的人都来吃饭，该多少人啊？什么标准？场面会失控不？怎么采购？怎么做饭？锅碗瓢盆要置办不？下馆子，村里没有这么大的酒店，把人拉到县城去，动作太大，没有这么多车子啊？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想起来头痛，棘手。请兴华弟再次回老家（他住县城）同二叔商议，二叔说：“你们只认出钱，一切由理事会操办”。“既办，就要按稍高于当地的标准，让乡亲们高兴满意才好，而且不要出任何大小事故。”我一再叮嘱兴华弟。

2014年10月1日，我同老弟两家三代人6个大人2个孩子按时到了邢台市。2号上午赶到村里，杨家所有族上的人已在村口等着，哀乐声声，我们在大家簇拥下将父亲的骨灰盒送往家里（大伯孙子家）北屋，家里早做好了准备，骨灰放在门板红绸子褥子上，上面盖上红绸子被面。前面桌子上放了父亲的灵牌，院子里还用席子搭了棚。杨家所有人排队依次向父亲灵牌鞠躬致哀，场面庄严肃穆。

事后开中饭，院子里靠西墙的地上挖了一个大坑，上面支了一个大锅，锅后面用瓦垒了个烟囱，锅里煮的是热气腾腾的猪肉粉皮汤，汤的香味在整个院子里弥漫。两个大篮子里装着白面馒头。100多号吃饭的人，每人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菜汤，蹲的蹲，站的站，3个一伙，5个一群，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满头大汗，场面十分热闹。我的小外孙茁（今年6岁），吃了一菜碗（小的菜碗）和一个馒头，还要她妈去盛。她妈说，吃多了不消化。茁说：“我就是要吃胖点！”我弟弟的小孙子毛毛（今年4岁）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好吃！”也是连吃了两小菜碗。我女儿说：“我连盛了4碗（给她表妹和小外甥盛了2碗），不好意思再去盛了。”本来我们怕两个小家伙吃不惯北方饭菜，特意准备了饼干、饮料，这次都没用上。家乡的饭菜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大杂烩，香味扑鼻，油而不腻，吃得热乎乎的，舒服惬意。

饭后，哀乐声中，在理事会总指挥下，弟弟把骨灰盒放进棺材，棺材用拖拉机拉着，我们女家属坐在电动三轮车上，男的步行。一路浩浩荡荡往坟地里走。坟早已挖好，吊车开来了，运墓碑的车子也到了。把两位老人遗体合葬，祭拜后，我们同二叔结账。费用总计是7900元。棺材2200元，石碑2000元，饭菜500元（一般办丧事用粉条、白菜煮肉，我们用的是粉皮煮肉，粉皮比粉条价格稍高些，馒头是一元钱3个）其它费用3200元。我们惊叹饭菜如此节俭，其它费用也不多，且合葬之事办得如此圆满节俭隆重，安排周密，组织有序，皆大欢喜满意。家乡亲人纯朴、敦厚、直爽、善良、热情、豪爽，又一次复制在我的脑海里，令我肃然起敬。

将父母的遗体安葬在故乡的土地里，两位老人将与故土融为一体，他们的灵魂得到了安息。他们为之奋斗的中华大地，正充满勃勃生机，他们的红色基因我们将代代相传。我们姐弟完成了父亲的嘱咐，实现了自己的心愿，身心释然，轻松了许多。而故乡充满生机的广袤美丽平原，淳朴的风俗，人情纯朴亲切的气息，饭菜可口诱人的香味，一直萦绕在我心里，让我品味，回望！我要把这方水土的美好与温情，一、一收纳，珍藏在心。

故乡再见了！我还会回来看望您，我可亲可敬的父老乡亲！

　　　　　　　　　　　　　　　　　　　（2014年10月29日）

作者简介

杨西霞，机关退休干部，岳阳市老年文学协会副会长。爱好读书阅报，常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滴。偶有所感投稿报刊，曾获工人日报、岳阳日报、市老年大学征文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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