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刘朝朝/伤不起

伤不起

作者：刘朝朝

唉！又摔了一跤，真是倒霉透顶。

2021年3月17日，星期三，是我去随风艺校“孟玉萍老师声乐培训班”学习声乐的日子。我热爱音乐，喜欢唱歌，只要是上声乐课的日子，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风雨无阻，提前到校。我的声乐老师是一位美貌与才华并重的资深美女。我喜欢听她唱歌，也喜欢她教我们唱的那些歌。今天一首《灯火里的中国》，旋律优美，给人传递了爱的温情。歌词简约、凝炼，讴歌新时代的中国梦。我对这首歌是情有独钟，放学路上哼唧，回到家一边搞卫生，一边还在忘情地唱着：“灯火里的中国青春婀娜，灯火里的中国胸怀辽阔，灯火灿烂的中国梦……”扑通！歌声戛然而止。一只脚踩空了卧室榻榻米的台阶，身体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顿时两眼直冒金星，胸口像受到巨石的撞击，感觉小心脏都被击碎了，喘不过气来。想喊救命，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轻轻呻吟。十几分钟后，才慢慢回过神来。所以我将这天定义为“黑色星期三”。

幸好我家住在医院附近，就医快。小区邻里相处和睦，半个小时不到，邻家小武先生就用专车把我送进了医院急诊室。挂上了急诊号，照了个X光，照片结果显示没有骨折，只是肌肉挫伤。当时医生还友情提示，要我再做个CT，怕X 光照显示不出骨折来。我想：有骨折X光不可能照不出来，现在的医生为了创收，巴不得病人多做几项检查，我才不会这么傻，上医生的当呢！买点活血化瘀的药，回家休养几天定会好。再说，我身板结实，皮糙肉厚，一点儿挫伤没这么矫情，于是把医生的建议，当成了耳边风。

回家后，一天、两天过去了，疼痛既没增加，也无减轻，只是睡觉，起床有点困难，其它倒也正常。同学群微信发帖邀约：某月某日，天气晴，气温适宜，相聚去钱粮湖良心堡看油菜花。又有：何日何时，班长请同学们吃烤全羊。我掐指一算，还有几天时间，内吃外敷，伤肯定会痊愈，于是甚喜，跟贴应约。

话说到了第四天，好友得知我摔跤，提着礼品来探望，我俩在沙发上，喝茶、吃零食，聊诗歌，谈写作，很开心，我也几乎忘记了疼痛。直到下午五点钟，好友说：“我要回家了，你一个人在家行不行，不要霸蛮。”“下雨你早点回去，没事。”我自信地跟她说。好友刚出门，我就想起来上厕所，谁知动一下，前胸后背像刀绞，剧烈地疼痛，左手也抬不起来了，我以为是躺久了，慢慢地试着爬起来，可总是爬不起来，身子如泄气的皮球，瘫软在沙发上。心想：这下完了，不是肌肉挫伤这么简单，肯定出了大问题。我强忍着巨痛，伸出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含着泪打通儿子的电话。电话那头儿子也十分着急，命我马上去医院住院治疗，怕我舍不得钱不肯去医院，又立刻转账并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治疗。

晚上六点办了入院手续，住进岳阳市中医院七楼骨伤专科病房。主治医生姓赵，四十开外，身材中等偏高，皮肤白皙，不胖不瘦。他态度谦和，细心问诊，不像很多人印象中的医生那般高冷。问明情况，赵医生断定十有八九是肋骨骨折了，马上叫护士拿了条绷带来，说：“先把受伤处用绷带固定，再去做检查。”护士帮我量了血压，送我去一楼放射科做了胸部、头部CT，叫我回病房等候一个小时再对症下药。等待结果也是一种煎熬，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该不又是肋骨骨折吧（去年六月份在深圳也是肋骨骨折）？该不会是把内脏摔坏了吧坏？如果只是骨折，为什么这么痛呢？去年我也摔过一跤。是在儿子家住了一段时间即将返回岳阳的头一天。但骨折的感觉没这么痛，百思不得其解。“叮咚”，手机信息显示，检查结果出来了，我迫不及待打开一看，果然，病理报告上清晰地记载着：左侧前肋骨6有骨折，2～5陈旧性骨折，呀哟！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更让我感到惶恐不安的是报告上还有几个我看不懂的英文字母。平日感觉自己忒坚强不怕死，到了关键时刻却是那么地无助，仿佛世界末日到了，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心想，该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吧？怎么会有英文代替汉字呢？脑子里翻江倒海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赶紧把检查报告发给远在广西当大夫的侄子。侄子看了结果，告诉我，说：是骨折和软组织挫伤引起了局部感染，没有其它问题。只是这个部位骨折是有点痛，需四至六周，新的骨架才会形成。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怕侄子不说实话，直到赵医生来了，他的诊断跟我侄子说的话基本吻合，我悬着的心才放下。

“既来之，则安之”，不胡思乱想了，好好地住医院，接受治疗。第二天，抽血化验，心电图，骨密筛查，核酸检测，中医会诊，又做了一项腰部CT，折腾得我精疲力尽。“伤筋动骨一百日”。接下来的治疗也不好受，躺在医院病床十多天，一日三餐，中药、西药苦不堪言。更要命的是打吊针，本人先天血管细小，静脉注射需要婴儿针头。每天打吊针，护士为找不到我的血管而烦忧，我呢，是咬着牙任由护士在手背像织蓑衣一样，一针一针地扎。躺病床的那些天，原本好好的胃口也没有了，受伤的地方、没受伤的地方，一并痛起来。想起床活动一下子，腿发软，头发晕。最主要的是还连累我妹妹，两头跑又要上班，又要伺候我，还得想方设法给我弄好吃的。

窗外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我心里就像猫爪子抓，没办法只能刷手机，隔屏赏景。朋友圈时不时有人晒美照，还有朋友故意发美景调侃我，诱惑我，真的让人心急呀！这不，又到了上声乐课的日子，身上绑着个绷带，怎么去见人，怎么能唱歌。声乐班搞联谊活动也无缘参加，看见群里发出的学友们唱歌表演的视频和音乐老师的精彩点评，心里痒痒的。老年大学文学班蒋老师授课，我也去不了，还好杨英学妹用心将老师授课的内容全部拍下来做成美篇分享给我。可是美篇再好，也难得看，看不懂，就算能看懂，也不如亲临课堂来得那么真切。

曾看过“中国医学界权威”严仁英教授说过这样一句话，大意是：“人活着固然是好，如果活得没有了质量，那就生不如死。”是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要爱惜身体，让自己健康地活着，有质量地活着。如果因病痛失去了自信，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正常的生活，这样就等于没有了质量，这样的活法就等于没有了尊严，“苟且偷生”的日子是痛苦的。摔跤了，生活不能自理了，行动不便了，需要人伺候了，我深感健康与自由原来是那么重要。

所幸问题不大，恢复得还算可以。“痛定思痛”，反思自己的这一过失，劳命伤财不说，还连累到千里之外的孩子们时时牵挂，连累身边的亲人朋友费心费力，我除了感激，只有愧疚。

窃以为，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伤不起”了，如果受伤了、生病了，受累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家人和亲友。快节奏的社会，年轻人压力大，为了不给孩子增添负担，我们就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万事要小心，宁可三分慢，不抢一秒快。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