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又被称为《前汉书》，是中国第一部断代史，具有极高的文学和史学价值，与《史记》《后汉书》《三国志》并称为中国史学“前四史”。老黄为您讲述精彩的《汉书》故事。
黄河歌者金石点评：
作为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四大美人”之一，赵飞燕姐妹在弄权上不择手段，甚至于为了自己生出个男孩将来继承皇位，伸出毒手害死了众多汉成帝的儿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作为参与者，汉成帝就不单单只是昏庸无道，而是真正的蛇蝎心肠了。请看《<汉书>研读》第508章：
赵飞燕
汉哀帝继位后，尊奉赵皇后为皇太后，封皇太后的弟弟、侍中驸马都尉赵钦为新成侯。赵氏中共有两人封侯者。以后几个月，司隶解光奏报说：
臣听说许美人以及原中宫史曹宫人都曾经御幸孝成皇帝，生下了儿子，但儿子却都消失不见了。
臣派遣从事掾业、史望查问掖庭中的知情者狱丞籍武，原中黄门王舜、吴恭、靳严，官婢曹晓、道房、张弃，原赵昭仪的驾车者于客子、王偏、臧兼等人，他们都说，曹宫是曹晓的女儿，以前隶属中宫，学习旧史掌故，通晓《诗经》，负责教授皇后。曹房和道宫面对面吃饭，元延元年时曹宫告诉道房说：“陛下宠幸了我。”
几个月后，曹晓进入殿中，看到曹宫腹部很大，就询问曹宫。曹宫说：“陛下御幸我怀有身孕。”这年十月中旬，曹宫在掖庭牛官令舍生下一个男孩，当时有侍婢六人在旁边，中黄门田客拿着一道诏令，装在一个绿色丝绸制成的袋囊中，加盖御史中丞印后封好，然后交给籍武说：“把牛官令舍中妇人新产的婴儿，以及侍婢六人，全部关进暴室监狱中，不要问是男是女，也不要问是谁的儿子！”
籍武把她们关进暴室监狱中。曹宫说：“您要好好藏好我儿子的胎衣，您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吗？”三天后，田客拿着诏令给籍武问道：“孩子死了没有？要写在木牍背面。”籍武就写道：“孩子现在仍然还活着，没有死。”一会儿，田客出来说：“皇帝和赵昭仪大怒，怎么不杀掉他呢？”籍武一边叩头一边哭着说道：“不杀掉这孩子，我自知是死罪；杀了他，也只是一死！”
籍武通过田客上奏汉成帝说道：“陛下没有后嗣，儿子无论出身贵贱，希望您还是留着吧！”田客进去奏报，又拿着诏令给籍武说道：“今天夜间漏上五刻时，要把孩子交给王舜，在东交掖门见面。”籍武就问田客：“陛下看到我的奏文，有什么反应？”田客回答说：“他只是呆呆发愣。”
籍武把孩子交给王舜。王舜领了诏命后，把孩子接进殿中，为他挑选奶妈，并且告诉奶妈说:“你要好好看护孩子，将会得到赏赐。但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王舜选定张弃作为奶妈，这时孩子生下来才八九天。
三天后，田客又拿来诏令，像以前那样封好后交给了籍武，里面有个小绿筐。诏令中说：“你把筐里的东西和信交给狱中的妇人，我要亲自前往让她吃下去。”籍武打开小筐，发现里面有两枚药丸，还一张很薄的小黄纸片，上面写着：“伟能：努力吃下这药丸，不要再进来了。你自己心里明白。”这“伟能”说的是曹宫。
曹宫读完这封信说道：“果然如此，她们姐妹要专擅控制天下！我的孩子是个男孩，前额下生有头发，很像孝元皇帝。现在孩子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已经被她们害死了吧！怎么才能让长信宫皇太后知道这件事呢？”
曹宫说完服下药丸而死。后来曹宫的六名婢女也被召进宫去，出来时告诉籍武说：“赵昭仪说：'你们没有罪过。是愿意自杀呢，还是去到外面去死呢？’她们都说愿意自杀。”最后都上吊而死。籍武把这些情况全部上表奏明。张弃喂养了这个孩子十一天，宫长李南手拿诏书把孩子抱走，也不知道最后去了什么地方。
许美人以前住在上林苑涿沐馆，多次被汉成帝召入饰室中的若舍，一年受到三次征召，留住时间几个月或者半年。她在元延二年怀孕，十一月生下一个男孩。汉成帝诏令使者靳严带着助产医生淳于衍来到许美人的住处，送上三枚用五种中药配制的药丸给许美人。
后来于客子、王偏、臧兼听到赵昭仪对汉成帝说：“你经常对我说自己从中宫来。既然是从中宫来，许美人的儿子是怎么生出的？难道许氏要重新被立吗？”说完后大怒，用手捶打自己，用头去撞壁户中的柱子，最后从床上抢到地上，哭着不肯吃饭，然后对汉成帝说道：“陛下赶紧安置好我，我马上想要回去！”
汉成帝说道：“我是特意来告诉你的，你却反而大怒生气！真不应该告诉你。”汉成帝也不吃饭。赵昭仪说：“这都是因陛下自以为是。为什么不吃饭呢？陛下经常说道：'我发誓不会对不起你’。现在许美人生了儿子，你最后还是有负前约，这又是为什么呢？”汉成帝回答说：“我订约是要立赵氏，所以才不立许氏。我会让天下人没有在赵氏之上的，你不要担忧就是了！”
汉成帝随后诏令靳诏手拿绿色的袋囊赠给许美人，并且告诉靳严说：“许美人肯定会把东西交给你的。你拿回来后，就放置在饰室门帘的南面。”
许美人用一个草筐装上自己的孩子，用绳子捆好，连同装着回信的绿色袋囊一同交给靳严。靳严带着草筐和书信，到饰室门帘的南面放下。
汉成帝和赵昭仪坐在那里，命令于客子去解筐上的绳子。还没解完，汉成帝让于客子、王偏、臧兼都出去，自己关上房门，单独和赵昭仪待在里面。过了片刻打开门，呼唤于客子、王偏、臧兼，让他们用绳子捆好草筐和书囊，放在屏风东面。吴恭领受诏令后，拿着草筐和袋囊给籍武，上面都用御史中丞的大印封好，并且说道：“籍武：草筐里有个死掉的孩子，你要埋在僻静的地方，不要让别人知道。”籍武就在狱楼墙的下面挖了一个坑，把那些东西埋在里面。
原长定宫许贵人和原成都侯、平阿侯家中的侍婢王业、任孋（音lì，丽）、公孙习之前都免职成为普通百姓，汉成帝诏令他们入宫，隶属于赵昭仪的私人奴婢。
汉成帝去世后还没有入殓，在仓卒悲哀之时，赵合德自知罪恶深重，并且知道王业等人都是原属许氏、王氏的侍婢，害怕他们泄露出去，就把大侍婢羊子等人赏赐给王业等人，每人十名，以堵住她们的嘴，并且叮嘱说：“不允许说出我的过失。”
元延二年五月，原掖庭令吾丘遵对籍武说：“从掖庭丞吏以下的人都和赵昭仪合谋串通，我没有人敢告诉，只把话说给你。我没有儿子，你有儿子，你会害怕说出去殃及全家吗？掖庭中陛下御幸生下的儿子全都死掉了，还有无数喝药堕胎的。我本来让你说给朝中大臣，但骠骑将军王根贪图钱财，不值得我和他商量事情，怎样才把这事让长信宫皇太后知道呢？”
吾丘遵后来病重，又对籍武说：“现在我快要死了，前面说给你的那些话，你自己也不能办到，还是小心不说为好！”
汉成帝无子嗣之谜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今年四月丙辰日大赦令之前。我认真进行调查，永光三年男子忠等人挖掘长陵傅夫人的坟墓，正好赶上大赦天下。孝元皇帝颁布诏书说：“这件事不应当赦免。”
于是进行深入追究，那些人全都伏法诛杀，天下人都认为这样做是对的。鲁庄公夫人杀害鲁国世子，齐桓公就召她前来杀掉了她，《春秋》中肯定这种行为。赵昭仪祸乱朝廷，杀害皇子，她的家人也应当受到严厉惩罚。先前平安刚侯夫人许谒犯下大逆不道罪，其家族也应当治罪，因为碰到大赦，得以遣返原籍。现在赵昭仪犯下了更大的罪，远远超过了许谒，但她的亲族仍然都身处尊贵位置，围绕在陛下周围，让我们这些臣子非常寒心，这样不能惩治罪恶推崇礼义以昭示四方。请求陛下对这件事追察到底，让丞相以下的官员议论决断以正法制。
汉哀帝于是免掉了新成侯赵钦、赵钦哥哥的儿子成阳侯赵䜣，都成为普通百姓，把其家属迁徙到辽西郡。这时，议郎耿育上书说：
臣听说过继嗣失掉体统，就会废適立庶，这是圣人一向禁止的事情，也是应该引以为戒的。但是太伯看到太王亶父改名王季为历，就开始知道太王的意图，于是一再退让，最后委身于吴越，这是随机应变，不拘泥于平常规则，最后王位传给王季，推崇了圣明继嗣，最后占有天下，子孙承业，七八百年，功冠三王，道德最为完全，所以封尊号时一直到达太王。所以世间必有非常之变，然后才有非常之谋。孝成皇帝自知继嗣不能在合适时间立下继嗣，感念虽然没有皇子，万岁之后不能秉持国家，那么国家权柄会受制于女主。女主骄横过盛就导致欲望无法制约，少主幼弱就会不能驱使大臣，当世又没有周公那样的栋梁辅佐朝政，恐怕会危及社稷，倾乱天下。先王知道陛下有贤圣通明之德，仁孝子爱之恩，怀有独见之明，内断于身，所以废掉后宫当政的苗头，断绝没有继嗣引起祸乱的根源，这才把帝位传给陛下以安定宗庙。愚昧的臣下既看不清安危局面，提出长久之策，又不知道推演陛下圣德，表述先帝的心意，只是反复拷问内宫，把皇室的宴饮私事暴露在天下，污蔑先帝被女色迷惑，编造宠妾妒嫉行媚之事，完全违背了先帝的圣贤远见之明，辜负了先帝忧国忧民的本意。
要谈论大德不能拘泥于世俗，要建立大功不会切合众人行事，这正是孝成皇帝之所以思虑亿万民众，看到陛下的圣德茂盛符合于皇天的原因，这难道是世俗平庸的浅薄臣子所能达到的境界吗？何况对于君父的美德要大力弘扬，以便匡正补救消灭原来的过失，这是古今的通行大义。事情不合时宜时不去坚持力争，防祸于未然，而是阿谀奉承曲意奉迎，以求通过媚上取得尊位，在先帝去世之后，尊号已经确定，万事已经办妥，再去深入追究原来那些事情，张扬那些隐秘不可知的事情，这正是臣所深恶痛绝的！
希望交给有关部门商议，如果都像臣所说，就应当宣布天下，使每个人都知先帝的良苦用心；如果不这样去做，就会任凭那些诽谤议论向上涉及到先帝，向下流传后世，向远传播到百蛮，向近散布到海内，这并非是先帝托付给陛下身后之事的本意。大概孝子善于追述父亲的大志，善于成人之事，希望陛下深入体察！
汉哀帝之所以能被立太子，也受到赵飞燕所出大力，随后就不再追查这事。傅太后感觉赵飞燕立了汉哀帝，赵飞燕也很感激傅太后，但是汉成帝的母亲王政君和王氏家族对这事心存怨恨。
汉哀帝去世后，王莽报告王政君后诏令有关部门说：“以前皇太后赵飞燕和昭仪赵合德一起侍奉汉成帝于帷幄，姐妹专宠侍寝，使用阴毒的阴谋杀害继嗣危害宗庙，悖天犯祖，她不再具备为天下之母的大义。贬皇太后为孝成皇后，迁徙到北宫居住。”
以后一个多月，又下达诏书说：“孝成皇后自知罪恶深重。她很少朝拜太后，失掉妇道，没有供养之礼，却有虎狼之毒，受到宗室怨恨，成为海内仇敌，现在却仍然处在小君位置，这不符合皇天之心。小不忍乱大谋，不能忘记恩义，就要用恩义了断私恩。现废皇后赵飞燕为庶普通百姓，搬到孝成皇帝的陵园居住。”赵飞燕在这天自杀，共被立十六年。
先前，长安城中的首童谣喝道：“燕燕燕，尾涏涏，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汉成帝每次微服出行，经常带上张放一起，自称来自富平侯家，所以称为张公子。仓琅根则是指的宫门的铜环。
赵飞燕与赵合德
黄其军
作于2022年4月21日（古历壬寅年三月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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