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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荣丁鸿列传(一)

       《后汉书》为南朝宋史学家范晔所写,因其极高的文学与史学价值,超越其他写后汉的史学专著,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并称为“前四史”,是公认的记载后汉历史的正史著作。

        黄河歌者金石点评:

       后汉初年名儒桓荣,是真正的帝王之师,刘秀称赞他为“真正的儒者”,在饥寒交迫时仍没有放弃学习。汉明帝作为其学生,他的尊师重教也传为佳话。请看《<汉书>研读》第167章:


桓荣丁鸿列传(一)


桓荣

桓荣字春卿,沛郡龙亢县(今安徽省蚌埠市怀远县)人。他年少时游学长安,学习《欧阳尚书》,师从于博士、九江人朱普。他家中贫寒没有资金,经常靠给别人打工维持生活,坚持学习不倦,十五年不回家乡,直到王莽篡位后才返回。

这时朱普去世,桓荣奔丧到达九江,负土成坟,然后留下来教授学生,跟随前往的门生达到几百人。王莽败亡后,天下大乱,桓荣抱着自己的经书和弟子们逃匿到山谷中,虽然经常饥寒交迫,仍然讲学不止,后来又到江淮之间客居教授学生。

44年,桓荣已经六十多岁了,才开始被征辟到大司徒府中任职。这时,汉明帝刘庄刚刚被册立为皇太子,选求明通晓经术之人,于是提拔桓荣的弟子、豫章人何汤担任虎贲中郎将,用《尚书》教授刘庄。刘秀有次闲聊问何汤的老师是谁,何汤回答说:“臣师从于沛国人桓荣。”

刘秀立即召见桓荣,让他解说《尚书》,感觉非常满意,马上加封桓荣,赏赐十万钱,让他入宫教授刘庄。每次朝会时,刘秀都诏令桓荣在公卿大臣面前讲解经书,刘秀随后称赞,叹息说:“得到先生为什么这么晚呢!”

这时,欧阳博士出现空缺,刘秀想使用桓荣。桓荣叩头推辞说:“臣经术浅薄,不如同门中的郎官彭闳和扬州从事皋弘。”刘秀说道:“你就去吧,我认为你非常胜任。”随后封桓荣为博士,征召彭闳、皋弘担任议郎。

刘秀来到太学,召集众博士在面前辩论,桓荣身穿儒者服装,温良恭敬,从容不迫,他在辩明经义时,都是靠礼义来说服别人,不靠高门大嗓来压制,其他儒生自愧不如,刘秀特别追加赏赐。刘秀又诏令儒生雅吹击磬,直到日落才结束。

后来桓荣进入皇宫,刘秀诏令赏赐他奇异果品,接受者都放在怀中,只有桓荣自己用手捧着叩拜。刘秀指着桓荣笑着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儒生。”随后对桓荣更加敬重厚待,经常让他留宿在皇太子宫中。五年之后,桓荣推荐自己的学生、九江人胡宪侍讲,自己只是听听,早晨入宫一次。桓荣有次生病,刘庄早晚都派中傅探望病情,赏赐给他珍馐、帷、帐、奴婢,对桓荣说道:“如果真有不测,不要再担忧家室。”桓荣后来病情痊愈,又入宫陪侍。

53年,刘秀大会百官,诏令询问谁能担任皇太子师傅,群臣揣摩刘秀的意思,都说刘庄的舅舅、执金吾、原鹿侯阴识可以。博士张佚正色说道:“现在陛下立的是皇太子,到底是为阴氏呢,还是为天下呢?如果是阴氏,那么阴侯可以;如果是为天下,那就应当选用天下贤才。”

刘秀点头称善,说道:“想要设置博士,本来就是为辅佐皇太子的。现在的博士都不能帮助我,何况对于太子呢?”说完立即封张佚为太子太傅,封桓荣为少傅,赏赐他辎车、乘马。桓荣大会儒生,展示自己的车马和印绶,然后说道:“今日所蒙陛下隆恩,这是稽考古书之力,不尽力能行吗!”

桓荣认为刘庄的经学已经学完,就上书辞谢说:“臣有幸得以侍帷幄之中,执教几年,但智学浅短,没有什么补益。现在皇太子以聪睿之姿,通明经义,观览古今,储君副主中没有人能做到像他这样专心精研博学的。这确实是国家的福祐,也是天下人的大幸。臣师道已尽,其他都在于太子领悟,谨让臣再拜后返回家中。”

刘庄回复书信说:“我从童蒙开始,已经学道九年,但仍然对典籍古训不明,没有什么见识。《五经》广大,圣言幽远,不是天下之至精之人讲解,谁又能做到这样呢!何况像我这样不才,怎敢不面承老师教诲。当年先师辞别弟子的有,对上通达经旨,辨明章句,对下返回家乡,在师门前拜谢。现在蒙先生下辞学生,我不敢推辞,希望先生慎重对待疾病,及时加餐,珍重爱惜玉体。”

55年,刘秀封桓荣太常。桓荣在开始遭难时,他和自己的族人桓元卿一起挨饿,桓荣一直讲诵不停。桓元卿耻笑桓荣说:“你只是白费力气,什么时候能够用上呢?”桓荣只是笑而不答。等到桓荣担任太常后,桓元卿叹息说:“我只是一名农家孩子,哪里想到做学问的利益能这么大呢!”

刘明帝刘庄继位后,以师礼尊奉桓荣,非常受到亲近重用,封桓荣的两个儿子为郎官。桓荣这时已经八十多岁了,自认为太过衰老,多次上书请求退休,每次汉明帝都是追加赏赐。汉明帝有次乘车来到太常府中,诏令桓荣坐在上首东面,摆设几杖,大会百官中骠骑将军、东平王刘苍及以下与桓荣的门生几百人参加,刘庄亲自宣布宴会开始,他说道:“大师就在这里”。宴会结束后,汉明帝把全部皇帝用具赏赐留在桓荣家中,其恩遇礼仪就是这样。

60年,三雍开始建成,汉明帝封桓荣为五更。每次大射养老礼仪结束后,汉明帝都是招引桓荣和他的弟子们登堂,自己手执经书在下面讲说。后来封桓荣为关内侯,食邑五千户。

桓荣每次生病时,汉明帝马上派遣使者慰问,派出的太官、太医相望在道路上。桓荣病愈后,上书谢恩,推辞交回爵位封地。汉明帝亲自到桓荣家中询问他的起居情况,进入街巷口就走下车来,带着经书向前,抚摸着桓荣流泪,赏赐床茵、帷帐、刀剑、衣被,很久才离开。此后的诸侯将军大夫询问桓荣病情的,没有人再敢乘车到门中,都是拜服在床下。桓荣去世后,汉明帝为他改换服装颜色,亲临丧事送葬,赏赐首山之阳的坟茔。封桓荣哥哥的两个儿子都增补为四百石官员,他的八名都讲生则增补为二百石官员,其余的门徒很多官至公卿。他的儿子桓荣承袭爵位。

论曰:张佚言辞恳切,否定阴识作为博士人选,最后得到了高位,他的话触犯众人想法,其大义惊动了刘秀,他确实属于耿直有余的人啊。如果凭借一句话就能获得赏赐,那是有志之士所羞耻的;他接受爵位却不辞让,这是诗人所不能赞赏的。但张佚敢于当廷非议外戚,自认为成就全德,那些议论者会认为有什么不足吗?当年的乐羊子吃掉自己的儿子,有功却受到怀疑;西巴释放麋鹿,获罪反而担任孟孙儿子的师傅。大概推论真伪,要合乎人情,作为君主的能够通过这些详察,那么对真邪善恶就几乎能够辨明了。


汉明帝尊师

黄其军

      作于2022年12月3日(古历壬寅年十一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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