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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傅盖臧列传(四)

        《后汉书》为南朝宋史学家范晔所写,因其极高的文学与史学价值,超越其他写后汉的史学专著,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并称为“前四史”,是公认的记载后汉历史的正史著作。

         黄河歌者金石点评: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一辈子骄横无比的董卓,一怕袁术手下大将孙坚,因其亲手斩杀了华雄;二怕盖勋,因其刚直不阿。盖勋走正道,敢于把朝廷中的邪恶势力一下子全得罪完,最后也因此愤懑生病而死。请看《<汉书>研读》第259章:

虞傅盖臧列传(四)


盖勋

盖勋(140年~191年),字元固,敦煌郡广至县(今甘肃省酒泉市安西县)人,其家中世代为两千石官吏。他开始被举荐为孝廉,担任汉阳县长史。

这时,武威太守倚仗权势,恣意贪污横行,从事、武都人苏正和纠察太守之罪。凉州刺史梁鹄畏惧权贵外戚,想要杀掉苏正和以免受到牵连,于是向盖勋问计。盖勋平时和苏正和有仇,有人劝盖勋可借此报仇。盖勋说道:“这事不可以。谋害贤良不是忠诚,乘人之危不是仁义。”

他劝谏梁鹄说:“训练鹰鸢就是为了捕猎,捕捉完猎物就把鹰鸢烹杀,有这样做的吗?”梁鹄听从其建议。苏正和感激幸免,于是前往盖勋家拜求谢恩,盖勋拒绝了。他说道:“我只是为梁使君出谋,不是为了你苏正和。”仍然像原来一样怨恨苏正和。

184年,北地羌胡和边章等人侵犯陇右,刺史左昌借着扩军之机,截留盗用几千万钱,盖勋坚持劝谏。左昌大怒,就派盖勋另外屯驻阿阳以抵御贼寇兵锋,想要借他出战失利治罪,但盖勋多次立不战功。边章等人攻破金城,杀掉郡守陈懿,盖勋劝左昌救援,左昌不听。

边章等人进兵在冀县包围左昌,左昌害怕召盖勋返回。盖勋当初和从事辛曾、孔常一起屯驻阿阳,左昌的檄文送到后,辛曾等人心中生疑不肯前往。盖勋大怒说道:“当年庄贾误了出兵日期,穰苴奋剑斩杀。现在你们只是军中的从事,怎么能重于古代的监军呢!”辛曾等人因为害怕而跟随。

盖勋立即率兵救援左昌。到了后,盖勋责备边章等人,怒斥其背叛朝廷的罪责。他们都说道:“左使君如果早听了先生的话,派兵围剿我们,大概是可以更改的。可我们现在罪责已经深重,不能再归降了。”于是解围离开。

左昌因为盗窃军事物资被免职,扶风人宋枭接替他职务。宋枭对贼寇太多感觉忧虑,就对盖勋说:“凉州人不讲究学术,所以才导致多次以暴力反叛。我现在想编写很多的《孝经》,命令各家学习熟悉,这样才有可能让大家了解礼义。”

盖勋劝谏说:“当年姜太公受封在齐国,却有崔杼杀君;伯禽封侯在鲁国,仍有庆父篡位。这两个国家难道是缺乏学者吗?现在最急的并非是静心做学术,而是为朝廷解决掉叛乱的难题。使君这样去做,只能让州郡中失望抱怨。盖勋我不知道使君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宋枭并不听从,随后奏报朝廷,汉灵帝果然下诏书诘责,宋枭因为怠慢军情被征召治罪。

这时,叛乱的羌人在皇家牧场包围住护羌校尉夏育,盖勋和州郡军兵一起救援夏育,在到达狐槃县时,被羌人击败。盖勋集合剩下的部众一百多人,摆成鱼鳞阵形。羌人的精骑加紧夹攻,汉军士卒大多战死。盖勋身受三处重伤,仍然坚守不动。他指着木表说:“一定要把我的尸骨埋葬在这里!”

羌人句就部落首领滇吾平时受到盖勋厚待,他用兵器阻挡住蜂拥而上的羌人说道:“盖长史是名大贤人,你们这样杀掉他会有负苍天的。”盖勋抬头大骂道:“死反虏,你们知道什么,快快前来杀掉我!”众人全都相视震惊。

滇吾下马,把自己的马匹送给盖勋,盖勋不肯上马,于是被贼寇擒获。羌人佩服其大义英勇,不敢加害他,把盖勋送回汉阳。随后,刺史杨雍马上表奏盖勋担任汉阳太守。当地的人们十分饥饿,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盖勋调拨谷米,打开仓禀赈济百姓,首先把自己家中的粮食拿出来示范众人,先后存活下来一千多人。

盖勋后来辞职,又被征召封为讨虏校尉。汉灵帝召见盖勋,询问他说:“天下为什么叛乱到了这种局面呢?”盖勋回答说:“因为陛下宠幸的子弟扰乱了社会。”

这时,宦官中的上军校尉蹇硕在坐。汉灵帝回头问蹇硕,蹇硕因为害怕,不知道怎样回答,因此憎恨盖勋。

汉灵帝又对盖勋说:“朕已经在平乐观陈列部队,想再拿出很多府库中所藏的财物来奖赏军士,你看怎么样呢?”盖勋回答说:“臣听说过'先王燿德不观兵’。现在贼寇在远处作乱,但陛下却在近处列兵,不值得昭示果敢刚毅,只是穷兵黩武罢了。”

汉灵帝说:“这话太对了。朕与先生相见恨晚,群臣们原来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盖勋这时和宗正刘虞、佐军校尉袁绍共同管管禁军。盖勋对刘虞和袁绍说:“我几次见到皇帝,他非常聪明,只是受到身边左右闭塞罢了。如果我们合力除掉他身边的宠幸奸臣,然后再征召选拔天下英俊,扶兴汉室,然后功成身退,难道不很畅快吗?”

刘虞和袁绍平时也都很这样的想法,他们随后相互结交谋划,在还没有实施时,司隶校尉张温举荐盖勋为京兆尹。汉灵帝正想接见盖勋,蹇硕等人心中忌惮,一起劝汉灵帝批准张温的奏报,汉灵帝就封盖勋为京兆尹。

这时,长安县令杨党的父亲担任中常侍,他仗势贪污放纵,盖勋经查办掌握了杨党贪污一千多万的证据。权贵外戚都为杨党求情,盖勋不听,把这些事情报告给汉灵帝。汉灵帝下诏书彻查此案,一时间威震京师。

这时小黄门、京兆人高望担任尚药监,受到皇太子宠幸,皇太子通过蹇硕嘱托盖勋,让他推荐高望的儿子为孝廉,盖勋不肯听从。有人说道:“皇太子是国家副主,高望受到皇太子宠爱,蹇硕是皇帝的宠臣。你却违背他们三人的意思,俗话说'三怨成府’,难道你就不害怕吗?”盖勋说道:“选贤是为报效国家,我只能非贤不举,死了又有什么后悔的呢!”

盖勋虽然处在京外,每当国家有军国密事时,汉灵帝经常手写诏书询问。汉灵帝对盖勋多次赏赐,非常受到亲近相信,其程度在其他朝臣之上。

汉灵帝去世后,董卓废掉少帝刘辨,杀掉何太后。盖勋写书信说:“当年伊尹、霍光专权立功,仍然有人寒心。将军你只是跳梁小丑,怎么敢废立皇帝呢?祝贺者在门内,凭吊者在草庐,怎么能不小心谨慎呢!”

董卓得到书信后,也非常忌惮盖勋,征召盖勋封为议郎。这时,左将军皇甫嵩率领三万精兵屯驻在扶风,盖勋秘密与皇甫嵩联系,计划讨伐董卓。这时皇甫嵩也被征召,盖勋因为势力太弱小,不能独自支撑,于是一起返回京师洛阳。自从公卿及以下的大臣,无不对董卓卑躬屈膝,只是盖勋敢长揖抗礼不拜,看到的人们全都大惊失色。

董卓问司徒王允:“我想找一位称职的司隶校尉,谁能担任呢?”王允回答说:“只有盖京兆一人。”董卓说道:“这人明智有余,却不能委任他重要职务。董卓任命盖勋为越骑校尉,又不想让盖勋长期掌管禁军,就安排盖勋出京担任颍川太守。盖勋还没有到达郡中,董卓又征召他返回京师。

这时河南尹朱儁替董卓谋划军事,董卓责备朱儁说:“我百战百胜,已经下定决心,卿不要无知胡说,小心玷污了我的宝刀。”盖勋说:“在当初,武丁非常明察,仍然广泛征求意见,更何况像卿家这样的人,却想堵塞天下人的嘴巴?”董卓说:“我刚才只是开句玩笑罢了。”

盖勋说:“从没有听说怒言,可以当作戏言!”董卓只好向朱儁道歉。盖勋刚正不阿,心中非常厌恶董卓,在朝廷做官不如意,背上脓疮发作,不久后去世,享年五十一岁。盖勋留下遗嘱,不接受董卓的馈赠和丧礼钱。董卓想表达格外宽容礼敬,上奏朝廷,赐予盖勋东园制造的棺椁和冥器,以礼安葬盖勋,就葬在安陵附近。

盖勋的儿子叫做盖顺,后来官至永阳郡太守。


盖勋像

黄其军

      作于2023年3月3日(古历癸卯年二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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