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舜本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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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舜本纪（二）

当初帝鸿氏有个不成器的后代部落，凶暴残忍，包庇贼寇，天下人称他们为浑沌；少昊有个不成器的后代部落，背信弃义，散布恶言，天下人称他们为穷奇；颛顼氏有不成器的后代部落，不听教导，胡言乱语，天下称他们为梼杌（音táo wù，淘务）；这三个部族成为后世之忧。

到了帝尧时代，一直没有能够去除。缙云氏也有不成器的后代部落，贪婪饮食，图谋财贿，天下称他们为饕餮（音tāo tiè）。百姓厌恶饕餮这个部族，远远超过了原来的三凶。舜流放了这四个部族，把他们迁徙到四方边境，让他们去抵御害人的妖魔鬼怪。从此以后，国内安定，四方来朝，中原再也没有了凶顽之人。

尧知道舜的能力足以继任，在他年老时，让舜代行天子政事。舜代政八年后帝尧去世。三年丧期完毕后，舜把位置谦让给尧的长子丹朱，但天下人都归附于舜，舜于是正式继承大统。

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垂、益、彭祖等部族虽然在尧时代一直被推举，却没有被安排在重要位置上。舜来到文祖庙中，和四岳进行商议，命人打开平时封闭的四门，广迎四方贤良。舜命令十二州牧发扬帝尧的美德，推行其仁政，远离奸臣小人，蛮夷纷纷前来归附。

舜召开四方诸侯大会，研究确定治理国家的大政方针。他问四岳：“有谁能够继承美尧的事业，管理百官？”四岳都说：“如果让伯禹担任司空，可以光大帝尧的美德。”舜说：“好！我这就命令禹你去治理水患，千万要倍加努力。”禹叩拜稽首，谦让给弃、契和皋陶。舜说：“治理水患的事就这么定了，你推荐的人我另有安排。你收拾下行装准备出发吧。”

舜又说：“现在黎民饥荒，我命令弃你去主管农业生产，带领百姓耕种百谷。”舜下令：“现在百姓不亲，五品不驯，我任命契你担任司徒，平时要注意教化百姓，宽仁待民。”舜下令：“现在蛮夷不断侵袭华夏，寇贼横行，我任命皋陶你担任作士官，五刑要使用得当。要做到根据罪行轻重，大罪在原野上执行，次罪在市、朝内执行，同族人犯罪送交甸师氏处理。你要记住一句话，只有执法严明，才能立威于天下。”

舜问：“谁能管理国家的工匠事务?”大家都说垂可以。舜于是就任命垂为共师官。舜又说问：“谁能驯服草木鸟兽?”大家都说益可以，于是舜就任命益担任虞官。益叩拜稽首，谦让给朱虎、熊罴。舜说：“你完全能够胜任。”另外安排朱虎、熊罴作为其辅佐。

舜又问：“四岳，谁能替我主持祭祀天地人的三礼？”大家都说伯夷可以。舜说：“好的！伯夷，我就任命你为秩宗官，主管国家祭祀大礼，你要夙夜维敬，虔诚清静。”伯夷谦让给夔、龙。舜说：“好吧。我任命夔为典乐官，教导贵族子弟，教学过程中，要做到直而温，宽而栗，刚而不虐，简而不傲。要做到诗言意，歌长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和谐，神人共和。”夔曰：“陛下您就放心吧，只要我有节奏地敲打石罄，各种禽兽都会随着节拍跳起舞来。”

舜说：“龙，我最厌恶以谗言惑众震惊百官的人，现在任命你为纳言官，督查众官和百姓言行，一定要实话实说。”

上述事务全部研究完毕。舜说：“好了。你们这二十二人要勤勉敬业，恪尽职守，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殷切期望。”舜制定了三年一考核的办法，通过考核确定升迁或者罢黜，远近事业一步步兴旺发达起来。

这二十二人都政绩显著：皋陶任大理官，执法公平，百姓都很服气；伯夷主持礼仪，上下谦虚忍让；垂担任工师，百工立下很多功勋；益担任虞官，进行了山林湖泽开发；弃担任稷官，百谷丰茂；契担任司徒，百姓亲和；龙担任宾客，远人纷纷前来朝拜；十二牧州长奉法行事，九州没有谁敢违抗中央命令。其中数禹的功劳最大，他带领百姓凿开九座大山，疏通大泽和河流，定下九州的界域，又规定了各地诸侯所贡献的礼物，全都恰如其分。

帝舜的疆土面积方圆五千里，延展到遥远的边塞。舜南抚交阯、北发，统治影响力向西到达戎、析枝、渠廋、氐、羌，北到达山戎、发、息慎，向东到达长、鸟夷，四海之内没有人不称赞帝舜的功勋。虞禹创作了《九招》之乐，随着音乐声，四方祥瑞之物蜂至沓来，连凤皇都来朝拜。天下至圣明德自虞舜帝开始。

帝舜在二十岁以孝道闻名，在三十岁被帝尧举荐任用，在五十岁代行天子事务，在五十八岁时帝尧去世后，三年后他才正式继承帝位。帝舜在位共三十九年，他向南巡狩，最后在苍梧野外去世，被安葬在江南九疑，这就是现在的零陵。

当年舜登临帝位时，亲自插天子旗，前往父亲瞽叟那儿朝贺，在瞽叟面前唯唯诺诺，就像这个位置是从他老爹那儿继承来的一样。舜加封弟弟象为诸侯。舜的儿子商均等人都不成器，舜于是推荐禹来接任。禹代行天子职位十七年后舜去世。

三年后服丧完毕，禹谦让给舜的儿子，就像当年舜让给尧的儿子丹朱一样。结果诸侯全都归附于禹，然后禹才登临天子位。尧的儿子丹朱，舜的儿子商均，都被封疆土，以此来供奉先祖。禹仍然让他们穿戴原来的服装，所用的礼乐和原来帝王的一样。他们面见天子都被特许以贵客身份，天子也不把他们当作臣下看待，以此来表明禹决不独断专行。

从黄帝至帝舜、帝禹，都是同姓人执政，但立了不同的国号，以彰显各自功勋。所以黄帝号为有熊，帝颛顼号为高阳，帝喾号为高辛，帝尧号为陶唐，帝舜号为有虞。帝禹的国号为夏后，后改姓为姒氏。契是商朝的始祖，姓子氏。弃是周朝的先祖，姓姬氏。

太史公曰：学者们很多人都谈论五帝，因为时间太久远了，说清楚的人不是太多。《尚书》记载的人物从尧开始，诸子百家都称黄帝，其记载内容却很不雅观，内容也荒诞不经。孔子传下来的《宰予问五帝德》以及《帝系姓》，也不是儒家经典。我司马迁曾经四处考察，向西到达过空桐，向北到达过涿鹿，向东到达过大海，向南到过过江淮。老人们所说的黄帝、尧、舜地点，各地的风化教导都不相同，所有的传说也不尽相同。

我研究《春秋》《国语》，他们对五帝德行、帝系的考证很是清晰，如果不深入考究，就会认为这些都是虚妄之说。《尚书》残缺已经很多年了，其遗闻轶事只能零散见于其他典籍文章。如果不真正好学深思，从内心中了体会意，就只能说是浅尝辄止罢了。我认为这些史料比较可信，就选择其中格调高雅的进行编辑整理，成为这部书本纪的首篇。

黄其军

作于2019年11月10日（古历己亥年月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