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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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书（二）

礼由人起，人生有欲。欲望不达则控制不住愤怒，愤怒没有度量的人会不择手段去争抢，无序争抢会导致天下大乱。古代的帝王厌恶战乱，所以才制定礼仪制度来约束人们的欲望，让人们有所追求，不至于物欲不足而生事，也不能让物欲膨胀而无所节制，这两者相辅相成，这是礼仪的缘起。所以礼仪靠后天养成。稻粱五味，是用来养活人口的；椒兰芳香，是用来养鼻的；钟鼓管弦，是用来养耳的；刻镂文章，是用来养眼的；房舍床第几席，是用来养体的。因此说“礼者养也。”

君子能生有所养后，还必须明辨是非。所谓“辨”，贵贱有别，少长不一，贫富贵贱都有所侧重。天子住宽大宫殿，铺设高档席子，出门乘坐高大的车子，这是用来养体的；身旁常备香草，是用来养鼻的；使用的车辆绣满花纹，是用来养眼的；和鸾之声，缓如舞象，骤如韶乐，是用来养耳的；仪仗隆重盛大，是用来养信的；绣虎绘龙描豹，是用来养威的。所以天子驾车的马匹，必须悉心调教顺服，然后才能使用，这是用来养安的。有谁能够知道，那些将士们出生如死，是为养护自身性命的？有谁能够知道，那些士大夫节俭度日，是为了养护财物的？有谁能够知道，士大夫们恭敬谦虚，是为了养护平安的？有谁能够知道，士大夫们研究文理，是为了养护情操的？

人如果处处为了偷生，那么这人必死无疑；人如果处处为了蝇头小利，那么这人肯定被利所害；人如果为了安逸躲避，那么这人肯定时时危险；能够战胜自我的肯定平安，反之必灭。所以圣人以礼义为先，这样才能两者兼得；如果随己好恶我行我素，那么两者兼失。所以儒家想要让人们两者兼得，采取“入世”“有为”思想；墨家则采取“出世”“非攻”思想，导致人们两者兼失，这就是儒墨的根本区别。

治国明辨的最高境界，是强国固民之本，威行之道，功名之总。如果王公们掌握了其精髓，就能够一统天下，诸侯尊奉其为王；如果不能明辨是非，就会毁灭社稷。所以坚革利兵不足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为威。不按大道行事，就会万业俱废。

楚国人使用鲛革犀牛皮作为铠甲，坚如金石；其治下宛城制造的铁矛，坚利就像蜂针；部队行动快如疾风，攻击如暴雨而至。但最后兵败于垂涉，将军唐昧战死；庄峤起兵后，楚国很快被一分为四。这难道是说楚国没有坚革利兵吗？这只是因为楚国国君没用大道来治理国家。长期以来，楚国凭借汝颍为险，江汉为池，邓林为阻，方城为本，但秦师攻到鄢郢，一路上就如同摧枯拉朽。这难道是说国家没有固塞险阻吗？这也是因为其国君没有用大道治理国家。殷纣剖比干，囚箕子，作炮烙，刑杀无辜，臣下惊惧，没有人敢抗命。但周武王部队一到，纣的命令谁也不听，百姓全都掉转枪口反叛。这难道是说号令不严、刑罚不苛吗？

黄其军

作于2020年2月6日（古历庚子年正月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