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伯世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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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太伯世家（三）

公元前506年，吴王阖庐询问伍子胥和孙武：“当初你们两人都说不能进攻楚国郢都，现在情况怎么样？”两人回答：“我们听说楚国将军子常贪婪无比，楚国的附属国唐国和蔡国都已生怨言。大王想要大规模讨伐楚国，必须先争取到唐国和蔡国支持才行。”阖庐听从，派人联络唐国和蔡国，三国联军向西伐楚，一直进攻到汉水。楚国发兵抵御吴军，双方隔着双水摆开阵势。

吴王阖庐的弟弟夫概主动请战，阖庐不同意。夫概说：“大王既然已经让我领兵，那么就应当抓住战机取胜为上策，还等待观望什么？”夫概率领所部五千人袭击楚军，楚军大败退走。吴王率军全线追击，连续五次击败楚军，一直到达郢都。楚昭王仓皇逃出郢都，跑到郧县。郧公的弟弟谋划杀掉楚昭王，楚昭王和郧公一起逃奔到随国。吴军攻入郢都，伍子胥和伯嚭刨出楚平王的尸体鞭打报仇。

公元前505年春，越王允常听说吴王的主力在郢都，国中空虚，趁机伐吴，吴王派出一支军队迎击越军。楚昭王向秦国求救，秦国派军兵救楚击吴，吴军战败。夫概看到秦越交战，吴军大败，吴王滞留楚地不回，就返回吴国后自立为吴王。

阖庐听到报告后，率军回攻，夫概败逃到楚国。楚昭王这才得以在九月再次还都，加封夫概到堂溪，这就是堂溪氏。公元前504年，吴王派太子夫差伐楚，占领番邑，楚昭王害怕而把都城迁到鄀（音，ruò，若）。

公元前500年，孔子出任鲁国国相。

公元前496年，越王允常去世，句践继位。吴军趁机伐越，越王句践在槜（音zuì，最）李进行迎击。越军派敢死队在阵前挑战，三次冲击吴军，大声高呼，却在阵前自杀。吴军没有见到这种阵势，十分惊奇地看热闹。越军趁吴军松懈发起反击，在姑苏城外大败吴军，吴王阖庐的脚指被砍伤，部队被迫后退七里。吴王因失血过多将死，把太子夫差叫到床前问：“你会忘记句践杀掉你的父亲吗？”夫差回答：“终生不敢忘记！”三年后，夫差终于灭越报仇。

公元前495年，夫差任命大夫伯嚭为太宰，加强部队训练，以伐越报仇为志向。公元前494年，夫差率领精兵伐越，在夫椒大败越军，越王句践仅带领五千甲兵退守会稽山，吴军层层包围。句践采纳大夫种采纳大夫范蠡和文种的建议，派文种带着美女和财宝贿赂吴国太宰伯嚭，请其出面劝夫差准许越国附属于吴国，夫差准备答应下来罢兵。

伍子胥谏劝阻说：“句践是夏朝君主少康的后裔。少康的儿子夫余受封到会稽后，才有今天的越国。从前有过氏杀掉斟灌氏又讨伐斟寻氏，灭掉夏王帝相。帝相的妻子后缗正身怀有孕，逃奔到有仍国后生下少康。少康成人后当了有仍国的牧正官。有过氏又想杀死少康，少康逃奔到有虞国。有虞氏怀念夏朝的恩德，把两个女儿嫁给少康并封给他纶邑。当时的少康只有方圆十里土地，部下不过五百名，但少康收聚夏朝遗民，整顿国家制度，派人进入有过氏内部施行反间计，终于消灭了有过氏，恢复了夏禹的业绩。现在的吴国不如当年的有过氏强大，而句践的实力却大大超过当年的少康。如果现在不趁此机会彻底消灭越国，难道不是自找麻烦吗？我听说句践坚韧不拔，这时不消灭他，将来悔之不及。”夫差没有把伍子胥的话当回事，最后采纳太宰伯嚭的意见，答应了越国的请求，双方会盟后罢兵。

公元前489年，夫差听说齐景公死后大臣争宠，刚继位的新君很弱小，就计划兴师北伐齐国。伍子胥劝阻说：“我听说越王句践卧薪尝胆，食不重味，衣不重采，吊死问疾，这是想组织动员他手下部众报仇。句践不死，肯定成为吴国心腹大患。现在越国的病在心脏，大王不先行医治，还想着去进攻齐国，这也太荒谬了！”

夫差还是不听劝阻，北伐齐国，在艾陵大败齐军。夫差来到缯县时，召来鲁哀公索取百牢之礼。季康子派子贡用周礼劝说太宰伯嚭，夫差这才罢手。夫差驻留下来，攻掠齐鲁南部土地。公元前487年，夫差替邹国伐鲁，迫使鲁国会盟罢兵。公元前486年，夫差伐齐后还军。公元485年，夫差再一次北伐齐国。

越王句践率领很多人来吴国祝贺，献上很多厚礼，夫差大喜。只有伍子胥心生恐惧：“他们这是来探听虚实的，要准备攻吴了。”赶紧劝阻夫差说：“越国是我国心腹大患，我们虽然进攻齐国得手，但却像岩石之田，没有什么用处。《盘庚之诰》中说过，只有把狂妄的人全部消灭完，商朝才能兴盛。”夫差不听，而是派伍子胥出使齐国。伍子胥把自己的儿子委托给齐国鲍氏，回来后报告夫差。

夫差听说后大怒，赐给伍子胥属镂剑命其自杀。伍子胥临死前交代后事说：“你们要在我的墓地上种植上梓树，静候梓树长大成器，那时越军会攻来。把我的眼睛挖出来安放到吴都东门上，以便让我能够看到越国灭亡吴国的那一刻。”

齐国鲍氏杀掉了齐悼公。夫差听说后，在军营门外连哭三天。夫差从海上进攻齐国，被齐军击败，夫差率军返回。

公元前483年，夫差召集鲁国和卫国的君主在橐（音tuó，驼）皋会盟。

公元前482年春，夫差组织天下诸侯在黄池会盟，想要借保全周室为由称霸中国。六月丙子日，越王句践伐吴。这月乙酉日，五千越军和吴军激战；丙戌日，越军俘虏吴国太子友；丁亥日，越军攻入吴境。吴国人赶紧报告夫差，夫差很讨厌听到这个消息，但却有人泄露出来。夫差大怒，在帐前连斩七人。

虽然国内吃紧，但夫差还在继续会盟。七月辛丑日，夫差和晋定公争夺盟主之位。夫差说：“从周朝王室来算，我的祖先年龄最长，我应当任盟主。”晋定公说：“从姬姓来说，只有我大晋当过侯伯，我应当任盟主。”晋国大夫赵鞅大怒，说要马上兴兵伐吴，夫差这才服软，定下晋定公为盟主。

夫差会盟结束后，还想要讨伐宋国。太宰伯嚭说：“宋国可以战胜，却不能久居。”夫差于是率军回国。吴国新亡太子，国内空虚，夫差长年征战在外，士卒疲惫，就只好送很多金钱给越国，双方恢复和平，平等相待。

公元前481年，齐国田常杀掉了齐简公。

公元前478年，越国越发强盛。越王句践率军在笠泽击败吴军主力。这年中，楚国灭掉陈国。

公元前476年，越王句践再次伐吴。第二年，围困住吴国都城。公元前473年十一月丁卯日，越军击溃吴军最后的反抗。越王句践想把吴王夫差贬到甬东居住，封给他一百户人家。夫差说：“我已经年老了，再不能侍奉君王了。我悔不听伍子胥的话，自己才到这个地步，我不会活着受辱。”他拔剑自杀。句践灭掉吴国后，认为太宰伯嚭不忠，杀掉他后还军。

太史公曰：孔子说：“太伯可以算得上大德顶峰，三次让出天下之位，百姓都找不到词汇来赞颂他。”我在读完《春秋》古文后，才知道中国的虞国和荆蛮的句吴是兄弟关系。延陵季子心怀仁爱之心，践行道义一生不止，见细微处而知晓清浊。呜呼，他是多么广览博学的罕见君子啊！

司马迁有诗赞曰：

太伯作吴，高让雄图。周章受国，别封于虞。寿梦初霸，始用兵车。三子递立，延陵不居。光既篡位，是称阖闾。王僚见杀，贼由专诸。夫差轻越，取败姑苏。甬东之耻，空惭伍胥。

黄其军

作于2020年3月2日（古历庚子年二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