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世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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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世家（一）

“大司马臣霍去病冒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承蒙陛下错爱，让臣霍去病我能在军中供职。我本应当专心应对边塞军务，即使战死野外也无以回报陛下大恩。我只所以敢妄议其他和军务没有关系的大事，只是看到陛下为天下整日忧劳，您哀怜百姓以至于忘掉了自我，亏膳减乐，裁减郎官。皇子们依赖上天佑护，已经长大成人，能够行趋拜之礼了，但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名号和专职的师傅教导。陛下谦虚恭让，体恤下情，群臣们都在私下里希望他们有封号，只是没有人敢越职明言。臣私下里按捺不住犬马之心，冒死请求陛下诏告有司，应当在今年盛夏吉时早定皇子位，希望陛下明察。臣霍去病冒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

公元前117年三月乙亥日，御史兼尚书令霍光把奏折呈报到未央宫。刘彻批复说：“这事交给御史商议。”

三月戊申朔日，霍光、左右丞非批转给御史的书信回复来到，信中说：“丞相臣庄青翟、御史大夫臣张汤、太常臣赵充、大行令臣李息、太子少傅兼正职务臣任安昌冒死上奏：大司马霍去病上疏，建议早立皇子，制曰‘下御史’。臣谨召集中两千石、两千石臣公孙贺等人商议：古代裂地立国，分封诸侯以承辅天下，是为了尊宗庙重社稷。现在大臣霍去病主动上疏，是不忘其职，宣扬皇帝恩德，说当今天子谦虚荣让自贬，忧劳天下，只是考虑诸位皇子还没有号位。臣庄青翟、臣张汤等人更应当奉义遵职，只是我们愚昧不懂世事。臣等冒死请示在今年盛夏吉时，封皇子臣刘闳、臣刘旦、臣刘胥等人为诸侯王，同时冒死请求确立国名。”

刘彻说道：“我听说周朝大封八百诸侯，所有姬姓并列，有子爵、男爵和附庸。《礼书》中说‘支子不得奉祭宗庙’。你们所说的封立诸侯是重社稷的说法，朕我倒没有听说过。况且上天不是为君主而生出百姓。朕我德行浅薄，海内还没有和谐大统，让这些未成年的儿子成为连城强君，那样我手下的股肱大臣们怎么去规劝他们？我看还是封立他们为列侯更合适。”

三月丙子日，众位大臣再次奏报未央宫：“丞相臣庄青翟、御史大夫臣张汤冒死进言：臣谨和列侯臣婴齐、中两千石臣公孙贺、谏议大夫、博士臣安等人商议：我们听说周朝分封八百诸侯，姬姓并列，以便奉承天子。康叔凭借其祖父和父亲的功劳显贵，伯禽凭借周公受封，他们都成为建国诸侯，以国相作为辅佐。百官遵守法律，各守其职，国家统治体系完备。我们私下里认为，分封诸侯能够重社稷的原因是，四海诸侯各守其职供奉宗庙。支子不得奉祭宗祖，这是礼制。让诸侯封土建国，守卫藩国，帝王更能行德施行教化。陛下奉承上天大统，明开圣绪，尊贤显功，兴灭继绝。为延续萧何的祭祀，把其后人封到酂邑，褒扬公孙弘等贤臣。这是为昭明六亲序列，明确天子亲属，施恩诸侯王以“推私恩令”的方式把土地再分封给他们的子弟，为此赏赐尊号建国的有一百多个。如果把皇子封为列侯，那就会尊卑相逾，列位失序，不能垂统于万世。臣等请示册立臣刘闳、臣刘旦、臣刘胥为诸侯王。”

刘彻说：“康叔的亲属有十人都能独尊，这是褒扬有德之人。周公被特许郊祭上天，所以他的后人鲁国用白色公畜和赤色公牛来祭祀，其他诸侯则只能用杂色牲畜，这是为了显示贤良和不肖的差别。‘高山仰之，景行乡之’，朕我很仰慕他们。所以要压制这些未成年皇子，封他们为列侯就可以了。”

四月戊寅日，大臣们第三次奏报未央宫：“丞相臣庄青翟、御史大夫臣张汤冒死进言：臣等拜伏听说康叔有兄弟十人，周武王继承大统，周公辅佐周成王，其余八人都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功劳而受封为大国。康叔当时年幼，周公位列三公，伯禽受封到鲁国。后来康叔有禄父之难，伯禽死于淮夷之乱。五帝体制各不相同，周朝的爵位分为五等，春秋时则分为三等，都根据形势变化而序尊卑。高皇帝拨乱反正，昭示大德，平定海内，封建诸侯，爵位分为二等。在襁褓中的皇子们也都分封为诸侯王，以便奉承天子，作为万世法则，不允许改变。陛下亲躬仁义，体行圣德，表里文武，显慈孝之行，广贤能之路。对内褒扬大德，对外讨伐强暴。北临瀚海，西到月氏、匈奴、西域，各国全都进贡效法。所需军械费用，没有加赋于百姓。陛下打开御府所藏赏赐元戎，开启禁仓用来赈济贫穷，戍卒数量减少了一半。百蛮君主全都闻风而服，承受汉朝教化而从内心赞叹不已。远方风俗不同，他们辗转翻译前来朝拜，汉朝的恩泽惠及方外之地。远方各类珍兽送到，国中五谷丰登，天道感应更为昭彰。如果现在诸侯的支子都封为诸侯王，而皇子们却封为列侯，臣庄青翟、臣张汤等人窃下里反复商议，都认为这样做是尊卑失序，会让天下人失望，很不可行。臣等再次请求立臣刘闳、臣刘旦、臣刘胥为诸侯王。”

四月癸未日，大臣们第三次奏报未央宫，刘彻还是没有批复。众位大臣第四次奏报：“臣庄青翟等前奏大司马臣霍去病上疏说，皇子们还没有号位，臣谨与御史大夫臣张汤、中两千石、两千石、谏议大夫、博士臣庆等冒死请立皇子臣刘闳等为诸侯王。陛下谦让自己的文治武功，躬身国家事务，所以皇子很少受到皇帝教导。群臣们商议，儒者们都颂扬学术，有时却违背内心。陛下坚决不同意臣等所奏，要封诸皇子为列侯。臣庄青翟等人私下里和列侯臣萧寿成等二十七人商议，都认为这样做容易导致尊卑失序。高皇帝建立天下，身为汉朝太祖，他封子孙为王，以广支辅。先帝效法没有改变，这是为褒扬至尊。臣等请示陛下命令史官选择吉日，开列礼仪奉上，御史呈报有关封国地图，其他事情遵照原来通行做法。”刘彻这才批复说：“可以。”

黄其军

作于2020年6月12日（古历庚子年闰四月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