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她害了一代人
张红静
小时候，我一般很少与同龄人交流和玩耍。这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大与人说话。我所交往的领域，都是我姐姐以及她们的同学好友。我大姐比我大六岁，那时她和她的同学上初中，讨论着琼瑶小说里的人物，充满了对至高无上纯真爱情的向往。
我虽然从不参与她们的评论，但我有自己个人的见解。我当时不可能把个人见解诉诸于文字，只是听她们每个人的不同看法。我觉得她们都很幼稚，可是我不愿意说话。我一说话，她们会不会被我的早熟而吓倒？我当时只有一双因瘦弱而更显大的眼睛。我忽闪忽闪地忽而看这个讨论又忽而听另一个人演讲。她们偶尔发现我存在的时候，不过讨论一下我的长睫毛。现在我知道了睫毛长只是因为一个孩子小时候身体弱免疫力低的缘故。我大姐的同学好友很多，但多数还是教师家的子女。只有这些子女，才能更多的接触书本。她们看流行的书，抄写流行的片段，学唱流行的歌曲。在村子里，这些读书的初中生比一般的不读书的初中生更前卫和成熟。
我在她们的前卫和成熟里我观察着她们的言论，后来发现我大姐游离了那些人的群体。她与另一个教师家的女孩玩在一起。那个女生每天饭后来我家等我大姐上学。她等着大姐的时候便观察我，她跟我大姐说，你妹很聪明，你看她与人摸牌打扑克的时候怎么怎么样动脑子出牌。大概她听说过别人对我的评价，当然知道我是不大伶俐的，所以她觉得有了很大的发现。其实很多东西不是别人教的，对于打牌那种轻松娱乐，只要看几次就能学会，还用问和专人教吗？大概世间所有诀窍都是自己观察和思考的结果。很多东西要靠灵性和头脑。她的脑子不是读书脑，但我大姐是读书的料。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玩到一起的，以至于当时考高中的时候，我大姐连普通高中都没有考上。也可能那时她们正处于叛逆期，总是聪明的想通过各种方式完成自己玩耍的目的。我当然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没有考上高中，一个人基本上游离于文化之外，不可能是个文化人了。我父母都读过书，母亲当时也是高中毕业，我自觉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尽管是小知识分子，到底与不读书的家庭不一样。而我的大姐没有考入高中，注定要与这个社会的更多角落打交道。
她后来去了纸厂还是印刷厂？我忘记了。到了我也能通读各类书的年龄，她从厂里带回琼瑶的小说。她觉得那是宝贝，而我对琼瑶的小说嗤之以鼻，我觉得读了会使人因丧失理性而没有脑子。我在心里说，大姐啊大姐，如果你中学时代不通读琼瑶的那些作品，把读琼瑶书换成读教科书，你肯定能走进高中并考上大学。你的人生一定会改写的。后来她说只是因为我妈说过一句话，考上了也不能上，因为你是老大，家里供不起你们上学。而当时妈妈从不记得说过这些。难道是不经意说过的被误听了？我也很憎恨教科书，不愿意学习，但我读的书，自觉是偏理性的，冷静的作品。
初三毕业班的时候，班里流行读《青少年博览》杂志和一些没头没尾的青春咏叹类作品。我读了一点，内心非常抗拒这种眼花缭乱的浅阅读同时又受了一些影响。那里面充满了厌学与惆怅，有些“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滋味。这种感觉很不好，以至于在高中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学习的无聊，枯燥和痛苦。后来远离学堂以后，我又非常怀念高中的那些厌倦学习又不得不学习的日子。是从地狱到炼狱再到天堂的三部曲。其间更多的是无尽的懊悔，如果用功一些，我会走进更好一点的高等学府，人的一生呢？手中会不会又是一副新的牌局？
后来我上了大学，发现很多同龄人以前也如我大姐一样是曾经的琼瑶热，但是，她们走出来了。我才感到读不读琼瑶并不是能否上大学的一个标志。关键是你读了感性的作品有没有理性的评价。人真的不能把自己的头脑变为别人思想的跑马场。如果你也变得疯疯癫癫失去理性，那真是贻害无穷，读了不如不读。我们不能把作品对个人的不良影响无限放大，但一个人的关键时期确实就是那几年。
人生那么短，又那么长。短是因为时间如白驹过隙，长是因为一个人的人生际遇谁也不能预测。对于读书和不读书，读高质量的书还是低质量的书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最终都走进了铁一般坚硬的现实，开始了不同地方庸庸碌碌的人生。
编辑 张红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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