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虽小 玩的是整个天空
谈谈薛蟠与夏金桂的婚姻
周会涛
俗话说：金花配银花，西葫芦配窝瓜。我想用这句话的后半句形容薛蟠与夏金桂的婚姻，是再合适不过了。
的确，薛蟠，是《红楼梦》中有名的 "呆霸王" 。他不学无术，终日唯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虽是皇商，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行为放浪，淫荡顽劣，滑稽可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为人骄横跋扈，仗势欺人，遇事不计后果，视人命为儿戏。
夏金桂是前八十回中最晚出场的一个较重要人物，作者称她为"河东狮"。在一个半回的篇幅中，一个悍妇妒妇的形象活灵活现，暴露无遗。可以说，两个人在小说中都是不招人待见的角色，然而就是这样两个丑角，作者却巧妙地把他们合二为一，除了给五彩缤纷的故事增添些市井气息，使作品更加多角度地反映风情万种的社会生活外，更为“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的最终败亡埋下了伏笔。
众所周知，《红楼梦》在人物塑造上，极少掺杂作者主观臆断在里面，而是让角色合理地活动于他们的空间里，让读者去评判，去褒贬。那些“水做的”红楼粉黛们，也不是十全十美；而包括“死鱼眼”的婆子们，以及贾环等一些不堪的“须眉浊物”，其性格的形成，也都与当时的社会风气以及贾府这个大染缸的熏染分不开的。比如薛蟠、夏金桂，无论性格形成，还是他们的结合，都应该说是合情合理的。
从性格形成而言，两个家庭非常相似——薛家和夏家；都“在户部挂名行商”，也就是皇商；老爷都没了，寡母当家；都富得流油，薛家“珍珠如土金如铁”，夏家乃“数一数二的大门户”。这样看来，两个人同属于“富二代”（亦或三、四代），单亲。两位活着的寡妇，她们对子女过于“溺爱纵容”，一味的“富养”，全然不懂得家规家教。从前八十回多处描写看，薛蟠的本性还不错，是个性情中人，重情重义方面有些地方甚至超过了人见人夸的妹妹薛宝钗。他的纨绔子弟的性情，恰恰是过分优越的家庭条件以及缺失的家庭教育造成的。至于夏金桂，比之薛蟠，更因其家中独苗而有过之无不及。书中交代， :"她父亲去世的早，又无同胞弟兄，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彼母皆百依百随，因此未免娇养太过，竟酿成个盗跖的性气.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在家中时常就和丫鬟们使性弄气，轻骂重打的。" 由此可见，两个冤家的性情形成可谓异曲同工，其婚姻也可谓天作之合了。
薛蟠与夏金桂是怎样走到一起的，书上没有具体谈经过，只借香菱的口轻轻带过。但是，我们完全可以凭借书中有关情节做一些推断。两家同为皇商，又是老亲，正像官场中的“四大家族”一样，他们在商海沉浮中，同样建立起了相互依存，相互维系的商场利益链。试想一下，当初两家在“蜜月期”的时候，肯定来往不断，说薛蟠与夏金桂青梅竹马也是有可能的。这条关系链在双方老爷去世后有所松动，两家的经济实力上比以前也大打折扣，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双方的利益链依旧是“剪不断，理还乱”。薛蟠因被柳湘莲暴打，借口经商离家，失意落魄时，投奔夏家。多年未见，夏老娘见了薛蟠时，又是哭，又是笑，爱得要死要活，把薛蟠当成了比亲生的儿子还要更亲的亲人。此时，夏家千金夏金桂芳龄已过，性情所致，正经人家不会要，普通人家不敢要，婚姻问题上高不成，低不就，眼看就要砸到自家手里，夏老娘心急如焚。薛蟠的到来恰似一根救命稻草，双方门当户对，薛蟠长得也算说得过去。当然，薛蟠的纨绔秉性以及所作所为，精明的夏老娘也不可能一点不知道，但是，她更明白自己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夏老娘果断为女儿做主，向薛蟠提出婚姻之事。夏金桂的美貌，儿时的情谊，夏家的社会地位等等，又像磁石一样吸引着薛蟠。再加上薛蟠本就大大咧咧，又逢人生低谷，对婚姻之事也很草率。于是，便没有通知母亲和妹妹，擅自做主，答应了这门亲事。依两人的性情，先斩后奏，生米做成熟饭再让薛姨妈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双方婚事顺理成章，但是，金桂姓夏而她的夫家正好姓薛，"薛"者谐雪也，"雪"、"薛"同音，冰雪遇到夏天，岂有不消亡之理？看来，这是作者有意传露的信息，“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从此要走向穷途末路了。金桂与香菱是薛蟠的妻和妾，这两个人物形象本身是互相对立的，为了争夺丈夫，进而控制薛家全部，她必须置香菱于死地。果然，夏金桂先是略施诡计，利用宝蟾，辖制薛蟠，害得美香菱屈受贪夫棒。连着薛家也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薛姨妈和宝钗双双受气垂泪。因为《红楼梦》一书的不完整，后续情节尚不可知，但从香菱判词“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来判断，最后香菱是死于夏金桂之手无疑。非但如此，香菱死后，夏金桂肯定还有更加拙劣，更加恶毒的表演。也正是由于她变本加厉的种种丑行，最终导致薛家败亡，甚至还可能殃及整个“四大家族”。从这一点看，续书中的情节显然与作者本意不符。
在此，我还想通过他们的婚姻，结合现实，谈几点看法。（一）关于现在的子女教育。由于现代家庭孩子少，在对待他们的态度上，“小皇帝”，“小公主”似的方式已司空见惯，这是一个老话题，但切切实实不容忽视。现在借名著中的人物借题发挥一下，希望能再次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不然，有朝一日娇惯成当今的薛蟠或夏金桂，败家事小，一旦成为社会问题，则殃及中华民族的千秋大业，马虎不得。（二）关于现代年青一代的恋爱观，从综艺节目里拜金女中那句“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上笑”的狂言，到90后女大学生们当着大学教授的面提出的“喜儿为什么不嫁给黄世仁”的疑惑，都说明现代年轻人在婚姻观，幸福观上的严重扭曲。实际上，任何事情都讲究个平衡，更何况涉及一生的婚姻大事。一位追求车子、房子、票子，即使靠一时的青春貌美成功地攀龙附凤，焉知以后新鲜劲过后，对方还会从一而终？更何况，“富二代”们本身素质就那么可靠？焉知就没有诸如薛蟠、夏金桂这等素质的？到那时，恐怕你哭都找不到地方，更不用说坐在宝马车里了。
（三）关于善良，必须有底线，因为无论什么时候理想与现实都会存在一定差距。生活很现实，也严肃，一味用诗一般的热情对待生活，就像香菱那样，一旦遇到夏金桂那样毒辣的人，你的所有美好的愿望都会化为一场美梦。这是林黛玉、史湘云们教不会的，只能在生活中历练。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反对美好和善良，恰恰相反，我更希望生活中处处充满阳光。我只是说，善良要分场合，要分对象，要有底线，对于那些别有用心、嫉贤妒能、幸灾乐祸、处处挖坑的小人们，一定做到“防人之心不可无”。（四）按古代的礼法，对夏金桂的所作所为，薛姨妈完全可以修书一封将她逐出薛家。之所以没这样做，我想苦衷也是不言而喻的。儿子那么大了，才有了这样一房正室，举办亲事肯定也惊动了不少亲友，花了许多白花花的银子。一旦休妻，对薛家的影响肯定不小，说不定薛蟠今后再想娶妻都是难上加难的事了。更何况夏家也不是等闲之辈，得罪了她们，双方老脸撕破不说，说不定夏家从某方面作梗，薛家便损失惨重。但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对于错误的 婚姻，如果到了成为家庭幸福的枷锁无可挽回的时候，两害相较取其轻，要果断从痛苦中解脱。否则，后患无穷。
编辑 张红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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