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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董凤琴|田野是个游戏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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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是个游戏场

小铃铛
农村有三累,脱坯、盖房、拔麦子。也傍桑阴学种瓜,农村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小帮手,脱坯,是用一个方方正正的木框,乡亲们称它为模子,水和土按比例再掺点碎草和好,孩子们帮着父母搬一些碎草放在泥土里,这碎草能起到固定泥土的作用,看着父母两只脚在泥水里踩来踩去,觉得有意思,当父母累了,孩子们就去踩,两只小脚丫在泥里水里交替着踩来踩去,父亲看踩得差不多了,就招呼孩子上来,拿起模子放在地上,很神气地向娃娃一摆手,拿起铁锹把刚刚和好得泥巴铲起来,把模子填满,父亲用抹子把泥巴抹平整,阳光照在模子里得土坯上,水水亮亮得,一溜坯脱好后,齐齐地躺在地上,好像一排一排得战士,父亲点上一袋烟,像个得胜的将军,全家人都期盼着这几天是大晴天,好让土坯早点干了,孩子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看着土坯,不要让鸡鸭狗兔给“祸害”了,晒干了的土坯,硬硬地,他们是正装待命的战士了,父亲把这些战士们集中到一起,有眼里见儿的孩子立马给父亲递上麻袋,遮盖在土坯上,土坯是为盖房用的,农村盖房用的是土坯,但这房子的地基是用烧好的红砖,地基以上就用脱好的土坯了,在红砖和土坯之间必须有一种软性的物质才能让两个硬邦邦的家伙安稳地在一起共同支撑起房屋来,这软性的“粘合剂’是一种植物,它名为芦苇,在这里它有一个“学名”:减(这里我用的意会音),它的作用是减轻两个硬家伙之间的摩擦,把它俩团结在一起支撑起房屋来,大人们把长长的芦苇,一捆一捆地放铡刀下,孩子们用两只小手掐住芦苇,这些芦苇在铡刀下乖乖地变成一节一节的“减”双手捧着这些“减”递给盖房的大人们。

麦子是乡亲们的细粮,家家都奉之为宝贝儿,选种、播种、松土,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劳作,最盼望的时刻来了,麦稍黄了,大人们在计算这拔麦子的日子,孩子们最喜欢在手心里搓麦穗,麦芒儿尖儿扎在小手心里痒痒的,有点疼,这算啥啊 ,那香喷喷的麦粒儿在诱惑着孩子们的嘴巴啦,麦穗儿在经手心一搓,麦粒的外皮就脱掉了,小嘴巴一吹,麦粒儿的皮皮就飞走了,几十颗小麦粒儿让一个个小嘴巴过了节。
麦收来了,村庄紧张起来啦,男人们紧绷着脸,他们在准备着体力,也准备着收麦子的家伙什儿,先是把家里所有的镰刀找齐了,在太阳底下一一检查,看看刀刃有无卷曲,镰刀和木柄间有无松动,磨刀石请出来,月亮爬上树梢儿,家里的男人们吃好饭,坐在马扎上,月亮在清水里来回晃动,只见男人把磨刀石浸在水盆里,坐在那里发会儿呆,慢慢地捞起磨刀石,放在马扎前面的一个凳子上,在手上淬口唾液,把镰刀放在磨刀石上,弯下腰,一手握住镰刀的木柄,一手捏住镰刀的刀尖,耐心地一下一下地在磨刀石上来回魔,那架势就象一位要上战场的战士,干这活儿,一般由家里上岁数的人来做,家里的女人们则在灶台前忙活着,把大缸里那一家人一年都舍不得吃的去年收的麦子,请出来,大方地从抽屉里请出一个裹了好几层布的小包包,在手指头上啐口唾沫,两只手麻利儿地抽出几张10元大票,这时村里有人家宰猪了,家家就去他家买肉,再买菜、买酒,再煮上一大盆红皮鸡蛋,熬上一锅绿豆汤,像大戏开场前的准备,更像大仗开始前的准备。
这是一年中最紧张的时刻,心里都期许着希望,男人们希望收了麦子交了公粮后能剩下一些,卖了给家里置办一些家具,有儿子要娶媳妇的人家,想着置办个大立柜,那时农村娶媳妇要“三转一响”三转: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一响:收音机。这些都是大人们的心思,孩子们喜欢收麦子,一是热闹,二是有好吃好喝的,平时妈妈们抠抠嗦嗦地,一到收麦子时就像换了一个人,“娘,我要吃红皮鸡蛋”。孩子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他们知道这时候大胆地向妈妈伸手要好吃好喝的可以得到批准

镰刀磨好了,雪白的馒头蒸好了,一大瓦罐的绿豆汤盛好了,天不亮,全村男女老少齐动员,男人们站在麦田的地头,伸伸腰,往手里啐口唾沫,弯下腰开镰喽,女人们也不示弱,左手搂住一大把麦秸秆儿,右手里的镰刀就贴着地皮刷刷地割起麦来,麦芒儿刺着脸,人们浑然不觉,一垄一垄的麦子在前面等着人们了,家家的孩子们这时都派上用场了,孩子们跑到父母的前边,和自家的父母割同一垄麦子,孩子们个子小、胳膊短,只能搂一小把麦秸秆儿,淘气的孩子割两把就跑了,知道父母不容易的孩子都在那低着头一点一点地往前走着,我就是属于那知道父母不容易的娃娃。当父母累得直直腰时就看见谁家的孩子懂事了。帮父母在前边割得多得孩子,这时就会受到大家伙儿得夸赞。孩子在父母前割麦子得“行为”称为小铃铛。
田野是个游戏场

农村娃娃的童年快乐是城里孩子享受不到的。大大的田野是孩子们的游戏场,孩子们耍得地方大,玩得花样多,随便“揪’点啥就是玩具,大自然是最好得教师,无拘无束,天马行空,没有条条框框,自由发挥。折段柳枝当马骑。如果说村庄是位姑娘,那柳枝儿就是姑娘得发辫儿。一溜儿小鸟嘴巴缀满枝条,那是刚刚发芽的柳树芽儿,只消几天的功夫这些小嘴巴就吹成了小喇叭,孩子们喜欢折一段柳枝,男孩子把长长的柳枝甩来甩去嘴里一个劲儿地吆喝着;“得、驾!”他们的面前就是那活蹦乱跳的大马,女孩子喜欢折一段柳枝儿挂在脖颈上,好似一条翡翠项链,男孩子、女孩子们就这样举着柳枝儿挂着柳枝儿在田野上疯跑着,快乐着。大自然一双神奇的手变换着无边无际的田野,吹面不寒杨柳风,把整个村子都吹醒了,羊儿出圈了,小鸡抖抖身上的杂草一路小跑到村边的地里用小嘴巴不停地在解冻的土里找寻着蠢蠢欲动的小虫子,孩子们牵着自家的羊到田野里去找吃食,孩子们都喜欢这活儿,可以和伙伴儿一起玩耍,几个孩子把各自的羊撒开后就琢磨着如何玩耍了。

春天的田野一天一个样儿,今儿这绿一片,明儿哪绿一片,哪里泛了绿色,哪里就有孩子们的笑声,有羊儿“咩,咩”声,羊树苗儿顶着厚厚的碱土冒出了小白芽儿,只几天的时间这小白芽就长成了有叶有腕儿的小苗儿啦,它在那里可着劲地长着,羊儿发现了此宝贝,小嘴儿里满满地唾液汁儿,瞧它那馋样儿,不由地惹人爱怜,摸摸它干瘪的肚子,稀疏的毛,就知道这娃要在春天里撒欢地吃个饱,羊儿们在吃,孩子们的小嘴巴也没有闲着,芦根草冒出了红红的小芽儿,水红的芦芽儿润润地,芦芽儿水份足,嚼起来有带着碱土的甜味,一年里也没有几次吃糖果的机会,孩子们就自己开动小脑筋来满足小嘴巴的欲望,擦擦嘴上的土渣儿,一转脸儿就奔向自家的羊羔,看看羊儿吃的痛快不痛快。
农家的孩子做游戏也是和劳动分不开的,看见羊在哪里吃草,孩子们就往哪里跑,争着往自己的背筐里扔挖好的野菜、野草,野菜是给家里的猪娃们准备的。野草晒干了码成垛,留给羊儿过冬天时吃,孩子们都巴望着三月三,一过了这个日子,曲曲菜(败酱草)就从盐碱地里钻出来了,吃了一冬天咸菜的人们终于等到了可以沾着酱油吃的曲曲菜了,哪里孩子的笑声多,那里的曲曲菜就多,孩子们是挖野菜的主力军,谁和谁好,就组成一个小组,挖曲曲菜的劲头儿好似地雷战里偷地雷的小家伙。

掌灯时分,田野里黢黑一片,啥也看不见了,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背着筐挎着篮子回家向大人们报喜,曲曲菜吃了苦苦地感觉,苦中带有碱土的香味儿,农村的孩子们哪里有洗澡的习惯啊,补丁衣服穿了又穿,汗水干了以后衣服上都是汗碱,就这样村里的孩子们很少在春天长疖子的,这都归功于曲曲菜,孩子、大人上火了,去到地里挖点曲曲菜吃,就好了,挖曲曲菜时,有时割破手,挤点曲曲菜根儿白汁液往伤口上一按,血就止住了,究竟是曲曲菜根儿的汁液还是和根儿一起带上来的碱土起到止血作用,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明白,明白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那时孩子们还给生产队的牲口打草打菜,那时一个男劳力一天挣10个工分吗,一个女劳力一天挣8个工分,我每天向生产队交一到两筐喂猪的菜,队里给记2到3个工分,一年下来我给家里挣了300工分,记住这事的母亲远行了,这300工分是一个孩子多少个早起,多少个晚归,晨曦刚刚透进窗户,我已背着筐子走在田野上,一次天黑得不见五指时,孩子们都回家了,可我还觉得筐里得草不够多,当背着压弯腰得一筐草走进村口时,母亲把我和草筐一起抱着抱着,泪水滴在了我流汗得脸上,也许是童年的经历,到现在,我没有睡过一个懒觉,近六旬时领导还给了一个嘉奖,遇到问题时,我总是想办法比困难多,也许这就是田野赐给我的品质。
要玩具吗,田野里到处都是,打野草,劈下来一梗儿,抽出梗中的芯儿,只留下外皮,放在两唇之间,轻轻一吹,有着笛子的声音,孩子们就比赛谁吹的响,谁吹的曲子好听。麦子熟了,孩子们搓麦穗,胆子大的就掐几个麦穗儿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立两块大土坷垃,在那里烧麦穗儿吃,经柴火烧的麦穗儿有草木的清香,真是美味啊,回忆让心年轻啊,收割后的麦田野就交给了孩子们,大人们忙着种玉米、翻红薯秧去了,麦田里割完的麦垄有“金子”,那是一个个麦穗儿,这事就交给了孩子们啦,农家的孩子不怕累,常常是摸爬滚打地干活儿,这时的麦垄有着像小刀一样锋利的麦茬儿,一不小心就把手划破了,可没有一个孩子叫苦,更不害怕,挖点土往伤口上一糊,血立刻止住了,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捡到麦穗儿,把它们捆成一小把儿,举起来就象个火炬,金黄的麦穗儿象一团团火焰,燃烧着希望,谁坚持着不抬头地捡,谁的筐里麦穗儿就多,背在肩上,就像扛起一座小山,这是给家庭带来温暖的小山啊,五十年过去了,两个捡麦穗儿最多的人花甲年龄还在工作岗位上拼搏。
地里的麦穗儿捡完了还有大部队要来检阅, 孩子们赶着自家的鸡来到麦田,这鸡的眼睛可比孩子们尖多了,各家的鸡汇合到麦地里,一只赛一只能干,小眼睛提溜转,一旦盯上目标,小脑袋就一直低着,一刻不停地吃着,吃饱了,小伙伴儿领着它们回各自的家啦,掌灯时分,鸡上窝了,坐在灯下看书的孩子和纳鞋底的妈妈各自想着心事。孩子想,这鸡吃饱了喝足了该下蛋了。鸡蛋卖了,妈妈给我买件新衣服。妈妈心里琢磨着买了鸡蛋买一些白面,给孩子们置办些学习用具。
孩子们晚上做愿意干的活儿,就是等鸡在窝里做梦时,一只小手把鸡的两个翅膀捏起来,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向鸡屁股,两个手指象神探似地在温暖的腔道里慢慢地摸索,心里一阵欣喜,一个热乎乎的圆圆的家伙就住在里面,那是一个小希望啊,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急忙回到屋里向娘报喜,明天一早在打开鸡窝时把昨晚摸着有蛋的芦花,大花头请出来放在另一个鸡窝里,这些怀着鸡蛋的宝贝儿就象孕妇在产房里等待小婴儿出生。

捡完麦穗儿,麦季就过去了,谷子、玉米、豆子、高粱陆续登场了,玉米长到一米多时就开始抽穗了,一个或几个玉米棒棒象一个个炮弹立在玉米杆上,有的错过了授粉,本应长成玉米粒的成了一块类似蘑菇的东西,大人们时不愿意玉米长蘑菇的,孩子们则巴不得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田里多几棵玉米能结蘑菇,采下来拿回家让妈妈做菜,香喷喷的可好吃哩。
孩子们一年难得吃几块糖,没有关系,田野能送给孩子,趁大人们不注意,孩子们就捡着“中标”的多穗高粱,折一节高粱秆,放在嘴里大嚼着,那滋味比后来吃的甘蔗还甜,但农家孩子知道心疼父母,总是偷偷地尝一两棵就够了,孩子们都是在干中玩,拔草,为了生产队的马和牛,还有自家的羊,打野菜饱腹了生产队的猪,孩子们在劳动中培养了吃苦耐劳的精神,也培养了集体协作的能力。

夏天雨水多,河沟里积了雨水,这鱼不知啥时候到了河沟里,等筐里的草装满了,孩子们就光着脚丫踩在河沟里,几个孩子在河沟两头堵上泥巴。截住水后,大家一起动手,有的用小手,有的用家里的破碗把水往外淘,河沟里的水少了,鱼就藏不住了,长大后才知道这种行动,称为“竭泽而渔”,几条鲫鱼在水和泥里挣扎,几双小手就围着它们转,逮住了,逮住了,那神气得就像打了胜仗得战士。沟里的鱼捉住了,晚饭时,静谧的村庄里好几家的灶台上飘出来鱼香的味道,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大口品尝着妈妈的贴饼子熬小鱼。
下雨是个乐,下冰雹对孩子来说也是个乐,捡起几个冰雹放在嘴里,凉丝丝的,味道好极了。小麻雀禁不住了,躺在了地上,一只只刚刚还在枝头上玩耍的它们瞬间就丧失了生命,孩子们把它们捡回来找根儿铁丝把几只小麻雀穿起来,蹲在灶台前把它们送进火红的灶膛里,一会儿,麻雀的香味扑鼻了,比现在城里在燃气灶上烤的串儿香多了。

秋天的田野更是丰富,高处挂得是金丝小枣,地上的玉米们像士兵般握着一个黄澄澄得炮弹,整整齐齐地护卫着这片土地,谷子谦虚地低下了头,高粱则骄傲地向着天空展示着它那红红的脸膛。地上是多彩的,地下是热闹的,你不知道它们究竟躲在啥地方啦,红薯割完了秧子,远看一垄一垄的像那整装出发的光头士兵,近看就不一样了,那一个个光头都有了裂纹,有调皮的红薯耐不住寂寞,向主人袒露着红红的大肚皮,主人们真是喜欢它们啊,爱它们又怕它们,怕一铁锨下去碰破了它,所以挖红薯的活儿是由大人们干的,等大人们土里的红薯挖走后,孩子们的演出就开场了。
孩子们手里拿的工具是五花八门,有力气的男孩子扛一把大铁锨,女孩子们拿把有着小三个铁齿的挠子,实在是找不到家伙什儿的就用两只小手,在大人们把一个个袒胸露肚的大个挖走后,那些小小的红薯在和孩子们捉上了迷藏,就是红薯个小也能给家人希望的,哪家孩子起的早,哪家的孩子就挖的多,孩子们最开心的还是挖出来不擦泥巴就往嘴里送,甜甜的汁液都流到了衣服上,孩子们才不在乎这些啦,有那份让嘴巴快乐,让味蕾兴奋地甜蜜就足够啦。

挖红薯是个乐,“修理”高粱就是个“苦差事”了。一到秋天,它的穗头沉甸甸的,虽说头那么重,高粱依旧挺直了腰杆儿,高粱奉送给秋天的不止是高粱米,还有那随风起舞的叶子,每当秋风刮过那一片一片的高粱地时,哗啦哗啦像海浪。这随风而舞的叶子还是生产队里牛马的好食料,把高粱叶子请下来的活大都是由妇女们干的。诗意的叶子,那是诗人的,把它们请下来的活儿是个苦差事,人们穿着厚厚的衣裳袖子还要扎紧。
高粱地里密不透风,人们还要挥着手臂把一片片叶子劈下来,一不小心就被长长的叶子刮了脖子,从高粱地的这头走到那头,两只手就被高粱叶子刮得都是小小的伤口,汗水溜到伤口里,忙碌的人们也就顾不上疼痛了,一片高粱叶子劈下来后,另一胳膊的腋窝夹着这些叶子,夹多了,就打成捆儿,孩子们都是妈妈的好帮手,垫着脚扬着小胳膊勉强够着叶子,使劲把一片片的叶子劈下来。孩子多干点,妈妈就少干点,农家孩子“也傍桑阴学种瓜”,一日一日,一项一项农活儿的练,农村的孩子在劳动种学会了吃苦,也在与大自然的接触里认识了许多的花花草草。
鞋底儿不沾泥巴时,这些不起眼儿的小技能成了让城里长大的同事羡慕不已,一次外出培训,闲暇时,大家遛弯儿,这个拉着问这野菜啥名,那个拽住我请教这野菜咋吃,有的还要拜我为师。我的老师是谁啊,不用想,那是家乡盐碱地和盐碱地上叔叔大爷婶子大娘。经经年累月的磨练,同是一个村庄长大的侄女们,她们对泥土的那份感情就淡了许多,她们的小脚丫已不再去踩泥巴啦,电视机留住了双眼拴住了双脚,离家去乡四十余载,少小离家老大回,村前的小河,那个教会我游泳的小河早已干枯,一沟的垃圾,弯弯地小河沟早已不见,还有那心心念念的枸杞树也不见了踪影,过去这里是一片青纱帐啊,现在野草荒芜了那曾有着红红脸膛的庄稼地,能种地的劳力都去城里打工了,留下的老弱病残已失去了对土地的热情和能力。

时光来到了7岁时的东窑,这里的盐碱地,春天时一层白茫茫,野菜野草都躲走了,更别说长庄稼了,可老天爷总是在关上一扇门时打开一扇窗,这里的土地适合种枸杞,几年就挂果,枸杞果可好看了,一颗颗象珍珠玛瑙般地缀满长长的枝条,好似姑娘的发辫,最让孩子们动心的是能趁管事的队长不在悄悄地摘几个放在嘴里,甜丝丝地带点香味儿,摘枸杞这活儿一般由妇女和孩子们来做,早晨起来,挎一个小篮子,踩着小路上的青草,露水湿透了裤脚儿,哼着昨天学会的”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农家的孩子生活是和生产队连在一起的,到了地头一看,五表姐,这个我最好的伙伴儿,她正两只小手不停地摘着,摘枸杞这活儿是个熟练工种,刚开始两只小手忙个不停,可筐里的枸杞果就是不见多,看看五表姐,稳稳地拽住枝条,一手飞快,五表姐道:稳住心,开始会慢一些,过段时间就好了,满满一筐交给生产队,可以为家里挣1个工分,长大了,脚不站泥时,到云南开会,看到了满山遍野地茶园,,还有那在茶树前两只手忙个不停地采茶姑娘,一时间,眼湿润了,想起了那个在北方,在枸杞林里摘枸杞的小姑娘。
如今的家乡,村民们用双手彻底改造了盐碱地,这里的枸杞不见了,玉米林象列队的士兵,守卫着这片养育过数代人的家园。吃枸杞不解馋,要解馋大枣赞,说是大枣,那是相对于枸杞果的,金秋时节,你来到这个村子,远远地就会听见劈里啪啦地打枣儿声,枣林包围了村庄,小时候就知道这枣好吃,现在,家乡人民给这好吃的枣申请了专利:金丝小枣。孩子们最喜欢等大人们用长长的杆子把枣打到地上,孩子们就冒着枪林弹雨冲到树下,孩子的眼和小腿是跟着那一颗颗枣儿飞奔的,嗖的一声儿,枣儿未落地,孩子的小脚丫就算到了枣要落在那里,大人的眼睛是向天空的,树下的世界是孩子们的,有的孩子看着枣儿飞落在草丛里,跑过去扒拉开草,可就是找不着,咦,明明看见好几个枣儿落在这里吗,咋就找不着啊,“瞧,这里的干活儿”调皮的孩子举着手中的篮子,学着地道战小鬼子的强调儿,在枣树林里忙活的孩子们,小嘴都闲不住,那最红的熟透的枣悄悄地进了肚子里,篮子里装得满满地,交给生产队里,给家里记工分。四十多年过去了,金秋时节,村子里打枣的情景想起来就心动,开车回乡,枣树林哪里去了,孩子们听打枣的事好像听“天书”。

四十年多年前的孩子是在土里“打滚儿”长大的,野草丛里跑着孩子,庄稼地里有干活儿的娃子,孩子们能懂鸡鸭猪羊的语言,逮蚂蚱、摸鱼虾、烧黄豆、搓麦穗儿,大自然是个宝库,随便拿点啥就能玩上半天,夏天,雨后,孩子们喜欢玩“补锅”。几个小伙伴儿,一人挖一堆泥,小手把泥巴做成锅状,然后象两国开战,只听一个小伙伴儿举起手中的泥锅往地上一摔,噗!她的锅破了,插着腰指着对方:快给我补锅!没有摔响的小伙伴儿,乖乖地把自己手中的泥巴捏下来一小块拍平摊薄小心翼翼地给对方补好,自己手里的泥巴就少了一块儿,那神情和一个国王失去土地一样地心痛,向手心里啐口唾沫,搓搓小手,瞪瞪眼,下一个胜利者就是俺,就这样,你来我往,在争夺中享受乐趣,在乐趣中懂得了规则,培养了进取心。有时,你不需要任何东西就可以玩的开心极啦,在雨后初晴彩虹挂在天上,孩子们站在地的这头看地的那一头,觉得地那头的天好低啊 ,手一伸就可以抓住天上的彩虹,扯一块做衣服多好看啊,几个孩子撒欢儿地往那头跑,咦,一转身刚离开的那头的天也低下来了,于是孩子们又往回跑,孩子们在奔跑里找寻理想,这些都是住在城里的孩子们感受不到的。
天空还是那片天空,田野还是那片田野,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床铺替代了大炕,燃气灶替代了柴灶,村里的孩子们鞋底的泥巴少了,没有了和泥巴一起玩的乐趣了。那些炊烟袅袅的日子活在了“农耕”里,我一位曾经走过“农耕”的人,又看见了家家烟筒的炊烟,听见了母亲唤我回家吃饭。


作者简介:董凤琴,出生在一个飘着枣儿香的村庄,16岁参军,喜爱写作,多年来笔耕不辍,先后发表了散文《新首图新北京》《种棵香椿树》《微笑的卢凯》《我和妯娌们》《读你的时候》《背影》《又见炊烟》等多篇散文,在退休之际,仍愿以笔写心,为这个多情的世界送上一份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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