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选粹】张爱琴|姥姥是我永远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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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是我永远的温柔乡

记忆中我的姥姥霜染白发，脸上刻着深深浅浅的皱纹。她习惯在头上顶一块蓝色头巾或白纱布，起到防尘和防寒的作用。她是一位小脚老人，常常穿黑色状似三角的船鞋，高高的隆起来的脚背上露出白色的裹脚布。裹脚布里，是一双瓜子仁模样的只露出大拇指的小脚。姥姥的“三寸金莲”走起路来，如田径运动中的竞走姿态，脚后跟儿着地，一摇一摆的样子。小跑时则像极了南极企鹅。记忆中，那双畸形的小脚总是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为一大家人的生活奔波不停，忙碌不已。

1990年，我十四岁，73岁的姥姥合上了双眼，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清晰地记着，那天午饭后，妈妈说姥姥不行了，让我看了姥姥最后一眼，便催我赶快上学去。至今仍记得那天我的眼泪流了一路，模糊的双眼里满是姥姥的音容笑貌。

姥姥是我儿时最亲的人，从小长到14岁我几乎没有离开过姥姥。我感受到姥姥的爱甚至超越了妈妈。

姥姥非常疼我。她养的一群鸡，下了蛋攒起来卖钱。可是我却能享受姥姥的独宠，她隔三差五给我煮两个蛋吃。家养的鸡蛋可好吃了，个头大，蛋黄足，味道更好。她还很舍得给我炒鸡蛋吃，葱花鸡蛋、煎鸡蛋、鸡蛋炒大米，印象中，这样的美食唯我独享。为了让鸡长得好，多下蛋，顿顿鸡食姥姥都自己做。那口破旧的大铁锅和大铁铲便是做鸡食的厨具，姥姥在火上开水，然后把玉米面、豆腐渣、高粱等混合上一些切碎的菜叶子，煮熟搅匀后，给鸡吃。二十几只鸡转眼就把一大锅的食物啄下了肚。而姥姥则看看鸡开心吃食，总是笑容满面，嘴里还念叨“快吃吧，吃饱了多下蛋！”

姥姥很偏爱我。小时候，我和弟弟玩烧纸的游戏，不小心把姥姥院子里的干草垛给引燃了。姥姥发现后，赶紧喊姥爷，妈妈来救火，他们端水盆，提水桶，一大阵地忙乎，火终于灭了。而我和弟弟则躲到了屋里的炕角害怕地藏了起来。一场火烧了可以卖钱的干草，急脾气的姥姥能不发怒？然而，当妈妈要训斥我和弟弟时，姥姥却生生拦住了。事后，妈妈才说出真相，因为有我的参与，姥姥不舍得骂我，要是弟弟惹的祸，那肯定躲不过狠狠的责骂。我知道，这是姥姥对我的溺爱和骄纵。

姥姥还是种菜高手。姥姥院子里除了鸡棚，更大的地方用来种菜，那可是我魂牵梦绕的菜园啊！那片郁郁葱葱的充满甜蜜的菜园，是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生机盎然的田地，是喜悦，是收获，是甘甜，是希望，是满足，是浓的化不开的爱！

姥姥的菜园分上下园，上院以种时令瓜果蔬菜为主，下院以粮食为主。上院篱笆圈住的小天地里，在我幼小的心里最迷恋的神圣之地，那里有大大的乾坤，我会穿梭其中兀自享用甘美。粉中带翠的西红柿、身穿绿色花纹的甜瓜、西瓜，晶莹剔透的葡萄，全身长刺挂着小黄花的黄瓜、浑圆的紫色茄子，还有葫芦、扁豆、北瓜等，数量少而精，种类多而优，他们分门别类地接受着姥姥无微不至的照顾，报姥姥以长势喜人的模样，花开挂果的欢喜。我是姥姥的挚爱，我被娇惯着拥有旁人所没有的出入特权。每逢盛夏，我总会在上学前摘一颗坚实饱满的半红半绿的西红柿，洗都不洗一口咬下，脆皮吱吱响，果汁四溢，超级欢爽，无比甘美。吃完西红柿一抹嘴，我就满足地奔去学校，一路上唇齿留香。任何时令瓜果，一到成熟时，姥姥总会给予我vip级别的贵宾待遇。夏天，我的幸福就藏在姥姥的菜园里。

暑假，慵懒午睡后，姥姥叫我陪她苹果树下乘凉。她一边说着今年菜园里茄子多到吃不完，要给我做茄泥吃，一边用刀小心地削着皮。那紫色的茄子皮乖乖地成蛇状螺旋垂下来，露出白白的饱满的结实的茄子肉。姥姥的刀功实在了得，手起刀落间一个个“胖娃娃”便乖乖躺在盆中。蒸好后，姥姥端来放在树下小桌上，让我吃她的蒸茄泥。那味道绝无仅有，回味无穷！后来我也吃过妈妈的手艺，但总是与姥姥做的差之甚远！原来，味觉是万分挑剔的，味蕾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儿时别样独到的味道上，永生难忘并根植与心灵最深的最柔软的地方。

 姥姥会种菜种地，就连花花草草也被她关照得细致入微！姥姥的院台上养着许多花，春天开着迎春；夏天的凤仙花、羊角梅、蜀葵、月季花、刺梅，还有叫不上名字的花争奇斗艳；秋天白菊、黄菊轮番上阵；冬天仙客来、蟹爪莲光彩夺目。姥姥常说，要浇花就浇透，花才能长好。浇花浇根，交人交心。那时不懂此番话的含义，而今却颇觉极富哲理。如今，我也有侍弄花草的爱好，大概也是儿时姥姥传给我无价的人生乐趣吧！

而今，我已为人妻为人母。每每安静地回味过去的时光，回想姥姥的温情，心中总会升腾起天堂般幸福的滋味。姥姥与我越走越远，而我的思念随岁月叠加却越牵越长！我会永远珍藏与姥姥在一起的难忘故事，让我们祖孙之间的温柔记忆历久弥新，余韵绵长。

作者简介：张爱琴  ，山西省阳泉市一名普通的幼儿教育工作者。喜欢运动读书，时常用文字记录所思、抒发心情。一些文章散见与《阳泉日报》、《山西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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