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邓小鹏‍|春社‍

作者简介

邓小鹏，男，62年出生，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永州市作协会员。在《星星诗刊》《中国文化报》《中国教师报》《中国书法报》《长春日报》《贵阳日报》《永州日报》《科教新报》等数十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百余（首）篇，《晚酌》获“顾村杯”民间诗歌大赛三等奖。

春社‍

邓小鹏‍

立春后的第五个戊日，就是民间节气中的春社, 也叫社日。戊是来自于“十天干”，也就10天便轮回一个戊日。春社是故乡的乡村节日，它紧挨着清明节前后到来。春社到来时，青蛙开始鸣叫，故乡有“青蛙闹社”之说。记得小时候，在教室上课，青蛙齐鸣，蛙声掩盖了老师讲课的声音。教室外，阳光照在水田上，成群结队的青蛙在寻偶配种。老师见实在无法收回我们的目光和心，干脆改上体育课，让我们去田里与青蛙嬉戏。春社到了，夜夜蛙鸣声此起彼伏，围绕村庄连成一片。各种昆虫在青蛙的鼓动下，也跃跃欲试，亮开蛰伏一冬的歌喉。夜晚，听着蛙鸣和虫鸣声，老农辗转难眠，开始想春耕生产的事了。‍

农谚说“春社无雨莫种田”。春社时，往往是头天晚上或是当天早晨下一场下雨。空气湿漉漉的，树叶湿漉漉的，草地湿漉漉的，小路湿漉漉的，但不泥泞·。这场小雨，一夜间能使一棵树绿肥一圈，能使人心里也萌发出喜悦和憧憬。春社早晨，家家户户要吃水牛花粑粑和荷包蛋。社日是不能动土的，否则，就亵渎了土地神。煮荷包蛋的葱子，是头一天从地里拔回来，洗干净留用的。老人说，社日吃了荷包蛋，插秧时就不会淋雨。孩子们边吃水牛花粑粑边唱：“水牛花，做社粑。嫂嫂吃了生贵子，哥哥吃了掌犁耙。”

春社，寄托了人们多少美好的愿望啊！

社日既然不能动土，难得空闲的农人们正好去赶社。赶社的传统是有来历的。

相传古时侗乡有一位著名厨师叫木阿点龙，能做一手好菜。一次皇帝南巡，得知此人后，即令其跟随进京做御厨。一日，皇帝寿辰，大摆筵席。席间，皇上问“世上什么最好吃”，来客各有所好，有的讲猪肝马肺最好吃，有的讲山珍海味为上菜，有的见皇上吃什么就说什么好吃，只有木阿点龙心直口快，说世上只有盐最好吃。皇帝令人取来一尝，顿时眉头紧皱，咸不堪言，认为木阿点龙是有意让自己出丑，勃然大怒，下令将木阿点龙推出去斩首。木阿点龙的一位朋友暗自决定要为朋友伸冤。这天在做晚宴时他故意不在菜里放盐。宴席上，由于几个菜里没盐无味，客人们都不喜欢吃。皇帝见此大声斥问：“今晚的菜怎么没有中午的做得好吃？”木阿点龙的朋友说：“午饭时，木阿点龙因说了盐巴最好吃，皇上将他杀了，所以今晚做菜时小人一点盐巴都不敢放。”皇帝听了恍然大悟，后悔自己错杀了无辜，于是追赦木阿点龙无罪，追封为“厨神”，予以厚葬，规定这一天（立春后的第五个戊日）为木阿点龙的祭祀之日，并下旨令木阿点龙家乡的一位姚姓长者专司此事。在龙额一带侗寨，人们把木阿点龙称为“社神”，把他遇难的日子称为“社日”，并持续三天，以“赶社”、“吃社”的形式加以纪念。按传统，是日仍由姚姓人家主持设宴请吃“社饭”，并痛饮至深夜。

故乡流传至今，仍有赶社的习俗。吃过早饭，雨停了，大人们带着小孩去赶社。赶社的地方，在河边柳树林里。那一片人山人海！大人牵着小孩的手走，生怕把孩子弄丢了。但大家都乐意这样的拥挤和热闹。老人们说，赶社挤一挤，插秧腰不疼。春社既然是乡村的节日，市场也就成了农产品的交易场所。男人们买犁耙、锄头、箩筐、畚箕等农具，女人们买米筛、簸箕、斗笠、竹篮等日常用品，孩子们买吃的、玩的。孩子们吃的和玩的都很简单，吃的是金黄色的油炸粑粑，玩的是粉红色的土喇叭（一根小竹管插在木座上）。回家路上，人人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男人肩上扛着农具，女人手里提着家什，孩子吃几口油炸粑粑，吹几口喇叭。路边的柳丝，在欢声笑语和喇叭声中，飘拂摇曳，跳起了轻快的舞蹈。‍

春社过了，孩子们便再也不能睡懒觉了。每天清晨，大人们叫醒孩子去放牛。田野里绿草蓬勃，草叶上沾满了露水，脚踩下去湿了裤腿，看不见鞋子。牛把鼻子和嘴巴埋进草丛中，半天都挪不动腿脚。看见牛吃得那么带劲，放牛娃都忍不住想伏下身去啃几口。大人们说，牛吃了春社后的露水草，特别长膘。在春日的暖风里，牛渐渐地脱去了冬天留下的干枯旧毛，换上了油光发亮的新毛，深凹的肩窝也逐渐隆起来。‍

春社过后，牛也闲不住了，不管晴天雨天，都在犁田了。

春社，拉开了春耕生产的序幕。